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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布局的主將肯定在屋裡,小的們,擒賊先擒王!」
「哐!」
一名老馬賊踹開了殊麗的房門,朝大床砍去,卻被帷幔中突然探出的刀尖刺中眉心。
隨著他倒地,其餘馬賊揮舞屠刀沖了進來,與潛藏在屋裡的禁軍和衙役們打了起來。
正當一名馬賊和一名衙役倒地肉/搏時,一聲銃響盪開在黑夜中,威懾力過強。
肉/搏的馬賊背部中彈,倒在血泊中打滾。
元佑坐在衣櫃前,再次點燃了引線。
一連射中幾個馬賊,元佑眼眸漸深,似有肆殺的焰火在體內甦醒,他拔開削鐵如泥的佩刀,毫不顧及地將一個個衝過來的馬賊斬於刀下。
他一個也沒有殺死,卻讓他們更為痛苦,「注意,留活口。」
輕緲一句話後,鋼刀閃過,濺出一泓鮮血。
透過細縫,殊麗仿若看到了剛從沙場回來的辰王陳述白,宮變那日,他一身銀鎧,托著鋼刀走進內廷,掐住前太子的脖子,將人高舉起來。
眼下,元佑正舉著一個馬賊頭目,站在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中,與彼時的場景重合。
只不過,陳述白沒有傷及前太子,而元佑將馬賊狠狠擲在地上。
這時,窗外響起了馬蹄聲,想必是臨城前來增援的官兵......
半個時辰後,馬賊們被迫撤退了,元佑站在驛館前舉起手中鋼刀,攔下所有官兵,「窮寇莫追,待審訊過後,知根知底,再一網打盡。」
欽差們看著他偉岸的背影,不禁暗嘆,難怪這個年輕人能成為天子近臣,遇事冷靜,果斷殺伐,乃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不過,審訊的事,不該由欽差們代辦,元佑招來附近幾座城池的郡守,亮出了天子近臣的身份,與他們商議剿匪事宜後,就帶著車隊離開了小城。榆林鎮那邊形勢緊急,耽擱不得。
天將亮時,車隊繼續前行,殊麗盯著塌下的藥箱陷入掙扎,對面的男人小腿受了刀傷,她要不要出聲提醒一下?
這人也是,為何不知道抹藥?
元佑支起一條腿踩在椅面上,手臂搭在膝頭,顯得十分隨意。他小腿上的刀傷不算深,卻染紅了褲腿和靴子。
「你......」殊麗指了指被血染紅的地方,「要不要上藥?」
元佑懶懶抬眼,「在關心我?」
殊麗不想理他了,半晌才道:「昨晚,多謝。」
昨晚的廝殺中,他寸步不離她藏身的衣櫃,是為了保護她吧。
元佑低笑,笑得胸膛震盪,笑得殊麗坐立不安,「這就感動了?」
殊麗板下臉,「你能閉嘴嗎?」
元佑收了笑,忽然附身逼近她,逼得她不得不別開臉,盯著路邊一晃而過的風景。
靜靜凝睇了會兒,元佑從她身側的包裹里抽出那把匕首,顛在掌心,「為何會帶匕首?」
「防身。」殊麗呼吸不順,推了推他。
元佑坐回對面,拔去刀鞘,碰了碰刀刃,「這刀原是為了防我吧,可惜不夠鋒利。」
說著話,他從箱櫃的抽屜里取出一把袖珍刀,比手指長一些,扔給殊麗,「以後用這個,便於攜帶。」
他指指腰側,「誰要挾持你,反手往這裡捅。」
深夜,車隊沒有找到適合落腳的客棧,只能宿在林中。
馬車悶熱,沒有一絲半點的涼風,坐在馬車裡,遠沒有宿在車外愜意。
殊麗忍受不了蚊蟲的叮咬,翻出一個驅蚊的香囊掛在腰間,攏著手臂斜靠在長椅上。
坐在對面的元佑看向空蕩蕩的小塌,用靴尖踢了一下殊麗的繡鞋,「去塌上躺著。」
殊麗念他小腿受傷,沒有以牙還牙,「你去吧,我坐著就好。」
林子裡蚊蟲過多,飛入捲起的窗帷中,根本沒辦法入睡,元佑忍了忍,還是走出馬車,尋到粗壯的樹杈,幾個健步蹬了上去,仰面躺在上面,任綢緞衣衫垂落半空。
車廂內少了一個人,立馬變得寬敞,殊麗藉機伸展四肢,探身瞧了一眼黑漆漆的林子,見元佑沒有要回來的意思,索性躺在了小塌上。
驀地,車外電閃雷鳴,醞釀起一場夜雨。
林子容易招雷,禮部尚書招呼欽差們牽馬離開。
浩浩蕩蕩的人馬成了落湯雞,狼狽不堪,終於在一處山谷尋到了洞穴。
「這些不會是狼窩吧。」龐家一個庶出公子問道。
隨即,他解釋道:「山谷會有狼群出沒,這些山洞很可能是狼的窩穴,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龐六郎作為這次出行的龐家唯一嫡子,很不待見三個庶出兄長,「沒你說話的份兒,閉嘴吧。」
庶出公子一噎,甚覺失了顏面。
禮部尚書觀望了會兒,又詢問起車隊裡的將領,「你們比較有野外的經驗,這些山洞會是狼窩嗎?」
將領們點點頭,「狼群喜歡棲息在隱蔽處,山洞很好避敵,估摸是了。」
雨勢漸大,實在不宜趕路,必須找到歇腳之地,禮部尚書又看向元佑,「賢弟覺得呢?」
元佑撿起地上的石頭子,走到一個山洞前,拋了進去,只聽見了石頭子的回音和雨聲,並沒有狼只發出的警告聲。
「這裡應該是廢棄的獸洞,咱們夜裡輪流生火,驅趕附近的走獸,不會有事的。」
有了這句話,將士和欽差紛紛拉著馬車走過去,三五成群地鑽進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