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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他嗤笑一聲,不想再去權衡利弊。

    **

    沐浴後,他穿上殊麗放在池邊的衣裳走出浴室,沒再刻意去換第二套完全乾爽的寢衣,以免再和她有肢體觸碰。

    「起帳。」

    撂下一句話,他躺在龍床上,陷入那抹若有似無的清香中,煩亂的心跳漸漸緩和。

    殊麗放下帷幔,瞥了一眼巴哥,暗嘆它不爭氣,怎麼不能叫兩嗓子吸引天子的注意,白費她花功夫連夜刺繡了。

    她不甘心,輕手輕腳走到鳥架前,戳了戳它的嘴。

    巴哥夜裡很少叫,已經習慣了天子的作息,難怪能當御鳥。

    倏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巴哥拔了一嗓子,揚脖叫了起來:「龐諾兒,龐諾兒!」

    這還是上次交給它的。

    殊麗歪頭看向垂帳的龍床,見天子果然坐了起來,心中一提。

    陳述白撩開帷幔,「把它丟出去。」

    殊麗感覺有些對不起巴哥,訕訕道:「陛下息怒。」

    陳述白倒是沒有生氣,只是夜深人靜不想聽見那女子的名字,可巴哥不知怎麼就歡騰起來,一直在叫「龐諾兒」。  

    殊麗遲遲沒有動手,想要引天子過來瞧一瞧,這樣才能瞧見那塊粗麻布啊。

    陳述白看向她,剛要問她是不是木頭,聽不懂指令,就見巴哥用爪子抓起了一塊布料,飛到了腳踏上......

    那布料邊緣抽絲,很像拉扯間從誰人身上拽下的衣角。

    陳述白捻了捻布料的材質,心下起疑,宮中沒人會穿這種粗麻,養在宮裡的巴哥怎會拾到這種布料?

    遭遇行刺時,他和刺客的確有過打鬥,是在打鬥的過程中無意撕扯下來的?

    「你是尚衣監的掌印,應該見過不少料子,瞧瞧這個源自哪個衙門?」

    殊麗接過布料,放在燭火旁仔細辨認著,秀氣的眉緊緊蹙起,欲言又止。

    「說吧。」陳述白拉開擺放在書案下的玫瑰椅,淡著眸坐了下來,並不像是在判斷案情,更像是在等待一個佐證。

    殊麗攥緊布料,開始了她事先編排好的說辭,「奴婢的確見過這、這料子,只是......」

    什麼事能叫她猶猶豫豫的?必是與她有關。見她慘白著臉,眼含掙扎,陳述白不耐道:「說。」

    這批粗麻畢竟是從尚衣監出去的,殊麗要先發制人,先把尚衣監摘乾淨,免得孫總管反咬一口。再者,她還能順便告個狀。  

    「若奴婢判斷的沒錯,這料子是西廠送至尚衣監的粗麻。」

    她停頓一晌,等著陳述白髮問。

    西廠的服飾並不由尚衣監供應,陳述白不解地問:「西廠為何要往尚衣監送布料?」

    露出少許懼怕西廠的神情,殊麗繼續回道:「是孫總管交代的,讓尚衣監幫他們做批短褐,但沒說緣由,也不許奴婢過問。」

    「你作為掌印,不知這種行為有違宮規?」

    殊麗低頭攪弄手指,沒甚底氣道:「西廠勢大,奴婢怕得罪他們,只能應下。」

    西廠雖不在十二監之列,卻是內廷最強橫的衙門,連馮連寬都對他們無可奈何,何況是殊麗。

    陳述白單手撐額,「下次再有這種事,你還要忍氣吞聲?」

    燈火下,男人面如瑰玉,俊美蘊藉,讓人很容易陷入他的眼底。

    殊麗表現得更為柔弱,如菟絲花需要依附植被才能繁茂生長,而眼前這個黑心腸的天子,就是她要暫時依附的人。

    「再有下次,奴婢就搬出陛下壓他。」

    她微揚下巴,狐假虎威,露出小小的得意,罕見的撒了個嬌。  

    看她那模樣,陳述白呵笑一聲,拿過布料,起身走向外殿,嘴角的弧度慢慢歸零,連聲音都冷了三分,「來人,擺駕大理寺。」

    殿外很快燃起熊熊火光,殊麗站在窗前,看著陳述白坐上龍輦,消失在夜霧中。

    她仔細回想陳述白剛剛的神情,總感覺他已經猜到刺客來自西廠,只是沒有確鑿證據,無法追責問罪。

    那是不是說明,自己陰差陽錯地幫了他?

    作者有話說:

    麗麗:!

    孫總管:有本事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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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當晚,天子沒有回寢宮,大理寺上下倒是徹夜未眠,先後抓捕了西廠幾個大的頭目。  

    孫總管自是矢口否認,還說殊麗在陷害他。

    「陛下聖明,老奴冤枉!老奴要是真有刺殺的意圖,怎會讓宮中的繡女縫製刺客穿的衣裳?要找也是找宮外的裁縫,再封了他們的口!」

    陳述白端坐在大理寺卿身旁,不緊不慢轉著玉扳指,示意大理寺卿繼續審問。

    大理寺卿厲聲道:「笑話,從宮外運送衣裳,要經過層層監察和登記,你做了那麼多短褐,要如何向看守宮門的侍衛解釋?」

    布匹的監察沒有衣裳那麼嚴厲,孫總管有本事將粗麻運進來,卻沒本事將成衣運進來,這便能解釋他刁難尚衣監繡女的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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