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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翻閱書卷的男人抬眸,微微蹙眉,「嗯?」
「叔叔吃。」
「放那吧。」
陳述白懶得跟個幼童計較稱呼的事,等殊麗進來,讓她將人抱了出去,之後又傳來殊麗。
「睡下了?」
「剛哄睡。」想著天子可能未曾用膳,殊麗溫聲問道,「陛下可要重新傳膳?」
陳述白也不是挑剔之人,指了指食桌,「湊合吃吧。」
殊麗會意,剛想請他入座,卻聽男人不緊不慢地要求道:「像剛剛那樣,餵給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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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服侍天子就寢後, 殊麗呼出一口氣,走到落地銅鏡前,盯著鏡中面容嬌粉的自己,拿出絲絹小帕, 沾了水, 擦起後頸。
紗簾外響起幼童的嗚咽聲, 她看了一眼大床上熟睡的男人,快步走到外間, 坐在小塌前拍了拍不安的孩子,「沒事了, 沒事了。」
幼童在夢中喃喃出聲:「舅舅......」
這么小的孩子與家人走散, 實在可憐, 而他的父親很可能是逃臣之一,只是, 孩子為何在夢裡喚著「舅舅」, 而非爹娘?
莫不是與在朝為官的舅舅更為親近?
殊麗捏了捏他的小圓臉, 擠在他身邊合上了眼, 疲憊一日,困意席捲,她想要睡上小半個時辰。
日光拂面時, 殊麗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睡了一整夜, 心虛感上涌,她看向紗簾內, 發現天子已不在簾中, 皇帳也被捲起了帘子。
綠油油伴著璀璨日光的景色映入眼中, 她將幼童輕輕放在一旁, 起身揉了揉發麻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到帳篷外。
御廚在外支起灶台,正在分發食物,官員們排隊取餐,很像一個稀鬆平常的早晨。
也是,他們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哪裡會被一次刺殺嚇倒,自己也該像他們一樣堅韌。
端來早膳,殊麗回到帳篷,見幼童已爬起來,正在雙手揉眼睛。
「小可憐。」她點點幼童的鼻子,「你叫什麼名字?」
幼童十分依賴她,抱著她的手臂蹭了蹭額頭,「我叫林斐,姐姐呢?」
「姜以漁。」
若世間只能記住她的一個稱呼,她私心希望是「姜以漁」,而非宮婢「殊麗」。
拋開昨日的狼狽,林斐比昨晚活潑不少,彎著大眼睛摟住殊麗的脖子,貼起她的臉蛋,「姜姐姐。」
這孩子挺聰明討喜的,難怪能取悅壞脾氣的天子。
「你爹爹叫什麼,姐姐去幫你尋尋。」
出於對孩子的憐愛,她心裡存了僥倖,惟願孩子只是與家人走散,而非逃臣之子。
林斐嘟嘴,「我是跟舅舅來的,可舅舅不見了,他叫許斯年,字時澈,是名畫師。」
宮廷畫師?
此番壽宴,必有畫師跟隨。殊麗只能想到這種可能,「那你等著,我去打聽一下。」
林斐不願跟她分開,抱著她的脖子不放。
殊麗抱不動他,將之放在地上,拉起他的手,帶他走出帳篷,一路跟侍衛打聽起隨駕的畫師們在哪裡歇腳。
順著侍衛指的方向,一大一小走進楠樹林中,朝著林中溪流走去。
十來名畫師正在沐浴晨陽,身前擺放著畫板,想是要在此處作畫。
沒等殊麗跟他們打聽「許斯年」這個人,身旁的林斐忽然掙開她的手,歡喜地跑向一名男子,「舅舅!」
順著林斐的方向,殊麗看向那名被喚作「舅舅」的男子,目光一滯。
鳥語花香的楠木林,被晨早的流玉雲霧包攏,輕輕一扇就會消散,而那男子比流玉還要朦朧,有種濃濃的破碎感。
面相倒是生得極為俊秀,甚至能用鳳翥龍翔來形容,可身子瞧著羸弱,在林斐撲過去時,還咳了幾聲。
人高馬大,又弱不禁風。
然他與元栩有著同樣溫和的氣質,抱住林斐時,低頭摸了摸他的五官,嘴角牽起笑痕,「找了你一宿,沒有你這麼摸瞎胡的,是不是欺負舅舅眼盲?」
殊麗走過去時,男子抬眸「瞧」了過來。
殊麗驚覺對方是位盲人畫師。
說來也怪,若宮廷有位盲人畫師,必然成為各個場合的焦點,畢竟,眼盲作畫,靠的可不止是天賦和手藝,而且對方容貌足夠出眾。
「你耳力不錯。」
殊麗中肯評價,她明明走得悄無聲息,還是被對方察覺了。
男子鬆開林斐,溫和解釋:「是憑氣味,娘子身上有股獨特暖香,很像雛菊和茉莉交織出的味道,還夾雜一絲清淺的木質香,與林中的味道不同。」
這讓殊麗更為驚嘆,天子懂香,卻都形容不出她身上的獨特味道,連宮內的香料師們也破解不了,今兒倒讓這位盲人畫師破解了。殊麗有種恍然的感覺,原來自己身上的香氣是混香。
對方直接道出她身上的味道,殊麗卻沒有覺得他輕浮,反而覺得他是個香料行家。
「您是新入宮的畫師?」
男子笑道:「正是,娘子是......?」
殊麗沒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他們日後也應該沒有見面寒暄的機會,「孩子找到家人,那我就放心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