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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難懂的地方,陳述白還會摟著殊麗一同研究,像極了尋常人家初為人母人父的小夫妻。
陳述白指著一行話,淡笑道:「按著這些手法撫觸嬰兒,能增進母子、父子感情,明兒試試。」
殊麗看他翻了頁,伸過手翻了回來,折了個角,「也不記一下,能學會?」
陳述白窩在她頸間悶笑,笑聲醇朗,清潤不夾雜算計,「過目不忘行不行?」
不愧是天子,的確有過人之處,殊麗扁扁嘴,認真學習起上面的方法,沒察覺一側衣襟滑落肩頭。
雪瑩的膚色,在燈火下透著暖柔的光,陳述白偶一瞧見,就覺喉嚨發乾,氣息也開始凌亂。
「麗麗,」他放下書籍,替她攏好衣襟,實則是想大力撕碎,但又怕她沒恢復好身子,還容易擊垮好不容易修復的感情,只能當回君子,再博些好感,以求水到渠成,得到她的「憐憫」和「施捨」。
殊麗裝作不懂他的難耐,拿過書籍自己翻看起來,還有滋有味,就是想要好好磨磨他的稜角。如今身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卻不想輕易被征服。
陳述白一忍再忍,真的當了一晚的君子。
另一邊,為陳斯年清除了十幾日的毒,謝紹辰索性搬進了獄中,在陳斯年的隔壁擺放了一張床、一副桌椅和一盞燭台,每日除了必要的叮囑,再沒多餘的話。
連陳斯年這個囚犯都嫌他悶,奈何,人家每日都有小娘子來送膳食。
看著擺滿桌子的小吃,謝紹辰放下醫書,疏離而不失禮貌道:「葉娘子不必麻煩,我吃牢中的飯菜就可。」
葉茉盈為他倒了蛋花湯,柔笑道:「我吃不慣牢里的飯,便想著帶幾樣來,世子全當借光了。」
因著要做助手,葉茉盈每日都要往大牢里跑,自然要考慮一日三餐。
謝紹辰並不想借這個光,但她是恩師的女兒,也算半個同門師妹,也就沒再推拒。
推來推去,挺假惺的,他最厭虛偽。
隔壁牢房,聞到飯香的陳斯年嘖一聲,慢悠悠地喝著苦到心裡的湯藥,頗為揶揄。
所謂旁觀者清,大抵如此,那女子的心意,隔著牢房的柱子都能感受到,可惜這位一心鑽研醫術的謝世子完全不知。
聽見一聲「嘖」,謝紹辰看過來,面無表情地問道:「可是身體不舒服?」
「心裡不舒服。」陳斯年似笑非笑地指了指牢房裡唯一的女子,「在說她。」
謝紹辰看向對面的女子,見她低下頭一副赧然,沒有多問,繼續默默用膳。
完全是妾有情,郎無意。
陳斯年笑嘆世間的感情之事,不知要歷經幾世的輪迴苦戀,才能換回一世的情投意合。
那女子與陳述白有了孩子,是否也是苦戀了幾百年?
想起殊麗,心中還會不甘,卻也只是不甘,沒了覬覦和掠奪的心思,如今,逍遙一人,也挺好。
當謝紹辰再次行針時,陳斯年忍著疼,費力道:「能幫我個忙嗎?」
「請講。」
「我想見兩個孩子。」
當謝紹辰將陳斯年的訴求告知給元栩,又通過元栩告知給陳呦鳴後,陳呦鳴在公主府的書房坐了一晚,於次日早朝後去往御書房,稟告了此事。
聞言,陳述白冷目,「讓他注意分寸,朕為他清毒,已是仁至義盡。」
想見他的寶貝女兒,讓他做夢吧,夢裡什麼都有。
陳呦鳴撓撓額角,轉頭去了燕寢,尋到殊麗。
殊麗沉默良久,最終將大寶兒裹進紅綢被裡,交給了陳呦鳴。
陳呦鳴帶著林斐和大寶兒走進天牢時,正趕上謝紹辰為陳斯年行最後一副針。她沒有抱著大寶兒走進去,而是選擇了穩妥,站在了牢房外。
陳斯年先是看向了淚眼汪汪的林斐,將手探出牢房,揉了揉他的腦袋,「阿斐乖,以後跟著儀寧公主學本事,當個好人。」
「我要跟著舅舅!」
陳斯年搖搖頭,「舅舅不是好人。」
林斐握住拳頭,一臉倔強,「舅舅是好人。」
陳斯年忽然發覺,二十來年裡,自己唯一做過的好事就是收養林斐,也是唯一有所回報的富含意義的事。
陳呦鳴從不去界定好人和壞人,她只知道,陳斯年是個混球,「阿斐交給我,你不必擔心,這孩子聰慧又勤奮,日後會出人頭地的。」
「我信你。」
陳呦鳴撇撇嘴,顛了顛懷裡的大寶兒,「懶乖乖,來看看你那鋃鐺入獄的四叔。」
大寶兒顧著吃手手,沒給半點反應。
陳斯年看著這個與陳述白有些相像,卻更像殊麗的孩子,哼笑一聲,「像她,我就放心了。」
「孩子像誰,關你什麼事?」
「怎麼說,我對孩子也有幾日的『養育』之恩,怎麼不關我的事?」
陳呦鳴懶得理他,卻也發現他比從前話多了,人也沒那麼偏激陰鷙了。
從天牢出來,林斐攥著陳呦鳴的衣角,紅著眼睛問道:「公主殿下,我還能見到舅舅嗎?」
陳呦鳴抱著大寶兒彎下腰,用額頭抵了抵林斐,「以後阿斐想見他,就跟我講,我會幫你的,但不要太勤,容易讓御書房那位反感。」
林斐這才破涕為笑,看向了還在吃手手的大寶兒,問道:「小公主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