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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臣散去,馮連寬笑意不變,轉身時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裡嘀咕著陛下可真是給了他個好差事。
推開門,他走到正在下棋的元栩和宋老太師面前,躬身作揖:「陛下離宮這段時日,就辛苦兩位大人坐鎮朝廷了。」
元栩溫和道:「同辛苦。」
宋老太師落下一顆棋子,暢快道:「老夫贏了!」
元栩淡笑,「未必。」
兩人又埋頭對弈起來,直到夜深人靜也未離開寢殿......
*
夏日行旅艱難,有欽差笑稱想買幾頭駱駝拉車,元佑坐在眾人中,聽著他們天南海北的暢談,沒有流露出任何興趣。
回到馬車時,他將一袋麵食丟給殊麗,懶散地倚在小塌上,指著車廂犄角的箱櫃,「那裡有果飲,自己拿。」
殊麗那會兒只吃了半個饅頭,自然沒有飽腹感,聞著香噴噴的包子和餃子,掩於面紗下的唇輕輕一抿,更為飢餓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還有那麼遠的路途,殊麗摘掉面紗,捏起一個包子吃起來,等吃空了紙袋,耳邊傳來一聲哼笑——
「還挺好養活。」
殊麗沒理他,拿起繡棚開始刺繡,她琴棋書畫皆不通,唯繡工一絕,穿針引線時,素手來回翻轉,很快繡成一幅群山圖,群山下的食棚里,幾伙人聚堆閒談,表情各異,正是欽差們剛剛的狀態。
小塌上傳來男子均勻的呼吸,殊麗收起繡棚,靠在側壁上小憩。
別的欽差都是擠塌共眠,或乾脆宿在官道旁的柳樹下,只有他二人例外。
殊麗倒也沒計較元佑沒有風度,為婢久了,早已不記得被謙讓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殊麗被刺癢擾醒,發現車內的風燈已經燃盡,漫開無盡黑暗,耳畔傳來嗡嗡的蚊蟲聲,隨後一拍,就是好幾隻。
手背上被叮了兩處,她使勁兒撓了撓,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更癢了。
出發前,木桃為她準備了驅蚊的線香和塗抹的膏藥,奈何沒有光亮,尋摸不到。
「元佑,有火摺子嗎?」
才不管對方睡著了麼,她快癢死了。
塌上的人發出一聲清淺的「嗯」,殊麗沒有聽清,摸黑走過去,彎腰靠近,「有沒有?」
驀地,腰間一緊,她被元佑攬住腰肢摁在了塌上。
「啊。」短促的一聲驚呼後,整個人陷入一方麝香味道的懷抱,鼻尖磕在那人胸膛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氣,「元佑!」
「別吵。」
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被叫醒的不悅,不容置喙地將人圈在自己領地。
殊麗推搡不開,俏臉癟得通紅,「有蚊子,你放開我。」
「蚊子愛咬我。」元佑屈膝壓住她亂動的腿,無意中領略到了香培玉琢的嬌軟感。
殊麗被他無賴的行徑惹怒,抬手去推他的臉,「說了,放開我!」
她就知道元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這不,沒裝上幾個時辰就原形畢露了,可恨那個狗皇帝還讓他們同行同車,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麼。
若不是有木桃在宮裡,她真該趁機逃跑,再也不回那個是非之地了。
雙手手腕被抓住壓於枕頭旁,她呼吸變得紊亂,掙扎的力氣消失殆盡,如砧板的魚等待野獸的啃食。
元佑支起一側膝,懸於她上方,耳畔除了蚊蟲聲還有劇烈的心跳聲,似要跳出胸膛。
「老實點。」
他拽下車帘子的系帶,在她手腕上纏了幾圈,才起身去燃燈。
殊麗被燈火晃了眼,慢慢睜開時,聞到一股濃香,應是驅蚊蟲的薰香。
她站起身,被男人一推,又倒回塌上,「你......」
元佑坐在長椅上,撣了撣指尖的灰,「燃香了,蚊子不會再咬你,安心睡吧。」
「給我解開。」
元佑抱臂後仰,後腦勺抵在車窗旁,感受著夜風徐徐吹向後頸,「再吵,腿也給你綁了。」
以他的厚顏無恥,肯定能做出那樣的事情,殊麗沒再動彈,側身蜷成一團,閉上了眼。
那香里有安眠的成分,殊麗本就睡眠不差,相輔相成後更是一宿好眠。
一覺醒來,腕上空空,連個勒痕都沒有,殊麗動動眼皮坐起身,發現自己睡了足足四個時辰。
清早鳥語花香,伴著絲絲涼風,是一日最清爽的時段。元佑和欽差們聚在食桌前吃著油潑麵,紆餘的氣度在眾人中極為顯眼。
禮部官員是各大府衙公認最有氣度的一群人,可在元佑面前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殊麗收回視線,拿著洗漱的皂角、牙具去往溪邊,男子們出行不會在意細節,但姑娘們不行。
來到溪邊時,殊麗瞧見了由小廝陪同的龐諾兒,再定眸一看,那名小廝長相秀麗,是個女兒家。
也是,大小姐出行怎會不帶婢女。殊麗沒多在意,距離她們一丈外站定,蹲身鞠起一把溪水。
潺潺溪水清冽清涼,打在臉上很是舒服,殊麗浸濕帕子擦起脖頸。
龐諾兒瞥她一眼,氣不過她站在自己上游,帶著婢女往上走,站在了殊麗的另一邊。
殊麗沒去較真,洗漱後準備離開。
「等等。」龐諾兒叫住她。
殊麗轉身,「龐姑娘有事?」
「陛下讓你跟著元佑同吃同住,是有意將你送給他做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