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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為她披上的?是天子?
她看向緊掩的帷幔,覺得沒有這種可能,天子幾乎不起夜,即便起夜,也不會顧及她。
看了一眼漏刻,她揉揉後頸,詫異為何沒有聽見晨起的銅鈴聲。
不管了。
她起身走到龍床前,跪地道:「陛下,該起身了。」
床上沒有動靜,她比之前大膽了不少,直接撩開帷幔往裡瞧,側躺的男子合著眼帘,睡相溫雋,比清醒時不知平易近人多少。
「陛下,該......」
「殊麗,你睡糊塗了。」
沒等她把話說完,閉眼的男子開了口,聲音沙啞,很不耐煩。
殊麗緩了緩,方想起今日休沐,她訕訕地垂下帷幔,悄悄往後退,心想有起床氣的惡龍被擾醒了,該如何是好?
果不其然,沒等她退到安全距離,就被忽然伸過來的大手抓個正著。
身體失衡,她向前撲去,差點磕在床沿,又被一道大力拖拽,拽進帳中。
陳述白將她摁在床柱上,靠近她的背,輕揉她的後頸,懶懶掀動眼帘,「昨晚睡得可好?」
殊麗繃直背脊,兩隻手抓住床柱穩住身形,才不至於被他掌控在手裡,「奴婢又犯懶了,奴婢有罪。」
不同於以往的謹小慎微,如今的她多少有些恃寵而驕,然而連她自己都不知是哪裡來的底氣敢同這個男人嬌矜。
或許是他一次次的縱容吧。
暖黃皇帳中,女子弓著背,雙手上舉,嘴裡說著綿軟的話,怎麼看都像是被扼住命脈的小獸在使出渾身解數以求得大獸的垂憐。
陳述白抬起另一隻手,拔下她鬟上髮簪,讓那三千青絲無所依附,傾瀉而下。他想要捧起幾綹在掌心,卻發現髮絲柔滑,怎麼也攏不住。
殊麗背對著他,抓緊床柱,不懂他的用意。
她有些怕,怕時而冷殘、時而陰鷙的天子會突然拽她的頭髮。
陳述白也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只覺得這樣可以讓她失了分寸,不再頂著一張「假面」笑應於他。
說來也怪,皇宮內外所有人都頂著假面,連內閣那些老傢伙也是如此,他早該習慣,可偏偏看不慣殊麗的虛假。
意識有些縹緲,手指一下下刮著她的後頸,能清晰感受到指腹下的觳觫。
他輕笑,手掌下移,隔著襦衣撫觸她的肩胛,眼看著她變了臉色,心生快意,覺得這樣的她才真實,「轉過來。」
殊麗緩緩轉過身,見男人面露愉悅,鬆了口氣,沒生氣就好。她不動聲色地側開身子,試圖避開他的手,「奴婢不該偷懶,願自罰三個月俸秩。」
察覺到她想要逃離,陳述白沒有阻止,任麋鹿逃回蔥蘢之中。不過是逗逗她而已,沒想過碰她。
碰......想法一出,他眯了眯鳳眸,適才對她的試探,是本能地想要占有嗎?
「才三個月,朕打算罰你三年。」
殊麗不知他心中所想,也沒把罰俸三年的話當成真,全當他沒睡醒,帶著起床氣折磨人,「奴婢多謝陛下不殺之恩。」
瞧她有恃無恐的小模樣,陳述白更為來火,可就是不能拿她怎麼著,「收拾收拾,隨朕出宮。」
「陛下要帶奴婢去哪兒?」出宮可太好了,她垂涎宮外已久。
「朕還要跟你報備行程?」
不理會殊麗的尷尬,他挑起帷幔,用目光示意她:還不下去?
殊麗趕忙下了龍床,看他獨自走進湢浴。她沒有跟上去,怕他起床氣未消,又磋磨她。
不比上次的聲勢浩大,這次出宮,天子只帶了十來名喬裝打扮的侍衛,外加一個麗妹妹。
為了符合身份,殊麗換了一件粉白色雙縐中腰長裙,搖身一變成了江南來的世家小姐。
木桃又為她挑選了一條冰藍色披帛,和一把緙絲半紗桃花扇。
等殊麗俏生生出現在眼前時,木桃歡喜地圍著她打轉,「姑姑真美。」
殊麗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恍惚一瞬,是啊,連她自己都覺得美,可惜韶華年紀,卻要消磨在宮中。
木桃拉著她坐下,為她綰起翻荷寶髻,又斜插了兩枚珍珠墜子,「這是我跟晚姑姑學的髮髻,沒想到能派上用場。」
髮髻梳得很精緻,不比世家門閥中專為夫人小姐梳頭的侍女手藝差。
殊麗拍拍她的小臂,「等我回來,給你帶零嘴。」
木桃眼睛雪亮,舔了舔嘴,足足一隻小饞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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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駛出宮門,殊麗透過車簾打量著白日裡的京城。
繁華熱鬧,香車寶馬。
為了低調出行,陳述白只要了一輛馬車,「兄妹」二人坐在車廂里,一個好奇地盯著窗外,一個凝著自家小妹。
感受到天子的視線,殊麗心裡打鼓,總瞧著她做什麼?
得了出宮散心的好處,殊麗總要報答一二,於是起身來到小塌邊,想要為他捶腿。
陳述白以右手食指,抵在她眉間,阻止了她的靠近,「張嘴。」
殊麗不解,卻還是乖乖張開了嘴,很快嘗到了甜味。
陳述白將剝好的荔枝塞入她口中,指尖沾了她舌尖的濕意,在她躲開時,眸色一深,撐開虎口掐住她的下頜,逼她啟唇。
那顆透白的荔枝肉還在口中,不上不下,他覺得有趣,竟用手去她口中翻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