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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喝。」
「......」
又為自己倒了一盞,殊麗忍著辛辣飲盡,再次輕輕落盞。
「再喝。」
這一次,殊麗一口飲盡,嗆得不停咳嗽,勉強輕輕落盞。
「繼續。」
一盞接著一盞,喝到最後,殊麗覺得頭昏目眩,將杯盞重重放在案面,發生「砰」的一聲,還反手抹了下嘴,腳步不穩地問:「還、還喝嗎?」
「繼續。」
從男人的語氣里,聽不出一絲憐憫,殊麗頂著粉嘟嘟的小臉,執起酒罈,歪歪扭扭地倒酒,灑了一書案。
酒水從案沿流淌下來,滴在那張昂貴的毛毯上。
倒滿酒,殊麗端起來飲下,又重重落盞,「還喝嗎?!」
她語氣變得急躁,顯然喝蒙圈了,卻始終沒有服軟。
陳述白看著她朱顏酡醉,站都站不穩的樣子,終於軟下心來,扶著她坐下,「好喝嗎?」
殊麗皺皺眉頭,已醉得沒了分寸,「好辣啊,辣得我嘴疼。」
她暈暈乎乎,歪倒在椅背上,小聲嘟囔道:「狗皇帝,欺負人。」
什麼?
陳述白甚至懷疑自己耳鳴了,掐住她的臉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殊麗胸口發悶,歪頭道:「狗皇帝......」
這話她在心裡不知罵過多少遍吧,陳述白以為自己會生氣,可當她一遍遍罵出來時,他反倒笑了,笑得肩膀輕聳,胸膛震動,隨後掐住她另一側臉,假意凶道:「敢罵朕,株連九族。」
「我又沒有親人。」殊麗拍開他的手,趴在淌酒的案面上,懶成一攤泥,「我是孤兒。」
陳述白被她擠的不得不往旁邊挪去,不咸不淡道:「不是還有元家人麼。」
「我不能連累他們。」殊麗無聊地掰著自己的手指頭,「狗皇帝不想讓我與他們走得太親近。」
呵,又不知身邊的人是誰了,陳述白拉起她,「桌上都是水。」
殊麗掙了掙,低頭看看被酒水浸濕的衣衫,抓起他龍袍的衣角使勁兒給自己擦了擦,頗為嫌棄道:「一股酒味。」
龍袍被她當成了抹布,陳述白並沒有在意,抬手拍拍她的後腦勺,讓她枕在自己肩頭,「回頭還你幾身。」
他不能免俗,也喜歡看她穿艷麗的衣裙,戴漂亮的首飾,成為只有他能欣賞的靚麗風景,外人皆不可窺探。
「殊麗。」
「幹嘛呀?」殊麗困得眼皮打架,只想悶頭睡覺。
「朕給你名分,安心留在宮裡。」
名分,宮裡?殊麗腦子越來越混沌,分不清那是什麼,她坐直腰,盯著他瞧了一會兒,覺得眼前出現兩個人影,一個是天子,一個是......元佑。
「元佑,你怎麼來了?你膽子夠大的,這是陛下的寢宮,。」
陳述白一滯,眯起眸子,微微上挑的眼尾帶著鋒利,「你說什麼?」
殊麗捧起他的臉仔細辨認著,傻樂一聲,「元佑,你怎麼穿龍袍了?你把天子囚禁了?」
「你希望天子被囚禁?」
「不囚禁你就好。」
這話的意思是,只要元佑沒事,天子身處怎樣的境地都無所謂?陳述白低笑,笑聲透著沒落,果然,她只對元佑動了心思,對他從來都是虛情假意,沒有半點真心。
「朕對你不好嗎?」
自始至終,她都是虛偽的,不流露一分真性情,到底是誰更無情、疏冷?
殊麗聽懂了那個「朕」字,扁了扁嘴,「陛下對我是挺特別的,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因為我長的像誰,才會被優待?」
陳述白再懶得理她,捏眉道:「去睡吧。」
殊麗站起身,歪歪晃晃地繞過書案,忽然一頭栽倒在地。
在她倒地的一剎,陳述白猛地站起身,拉住她,自己卻被椅子絆了一下,跟著她一起倒了下去。
他迅速翻身將她護在懷裡,後背重重摔在地上。
一聲悶哼溢出菱唇,胸口還襲來一道重擊,他扯扯嘴角,低眸看向懷裡趴著的人兒,「摔疼了嗎?」
殊麗趴在一個硬邦邦的懷抱里,不是很舒服,卻也懶得再動,扭了扭身子尋個舒服的趴姿,「噓」了一聲:「別講話,我要睡了。」
陳述白不適應地抱著她躺在地上,仰望著屋頂,鳳眸泛起柔柔漣漪。
殊麗睡著後還算老實,乖乖順順地窩在男人懷裡,酡醉的臉蛋粉撲撲的,有著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澀。
等了一會兒,陳述白打橫將她抱起,平放在龍床上,自己坐在一旁,替她趕走過來踩奶的御貓。
御貓很小就被抱來他身邊,如今三歲多了,還留有踩奶的習慣,何況是殊麗,她那么小就失去雙親,一個人來到皇城投奔親人,當年又留有多少幼時的習慣?而那些習慣在進宮後逐一消失磨平,是經歷了很多遭遇,才不得不老成持重吧。
「殊麗,留在朕身邊,你想要的,朕都能給你。」
除了宮外新鮮的空氣和皇后所穿的正紅鳳袍。
這時,太醫院院使隔簾提示道:「陛下,到時辰了,該喝藥了。」
陳述白為殊麗搭上被子,又將她的腦袋挪到枕頭上,才起身走到外殿,接過院使早已備好的湯藥。
聞得天子身上的酒味,院使皺眉,儘量緩和語氣道:「服用治療心悸的湯藥期間,陛下還是謹慎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