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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麗凝著老宦官慈愛的臉,會心一笑,連心頭的霾都消散了不少。
陳述白出來時,就見馮連寬抱著他的閨女,一臉喜色,有說有笑。
心裡不是很舒服,他走過去伸了手,「給朕抱抱。」
馮連寬戀戀不捨地將睡熟的大寶兒遞過去,眉眼帶笑道:「陛下當心點。」
陳述白小心翼翼接過來,哪知剛貼上孩子的背,奶娃娃就呱呱哭起來,乾打雷不下雨。
見狀,殊麗抱過孩子,走到窗邊搖晃著,「咱們不認識爹爹,怕爹爹是不是?」
陳述白鬱悶至極,頗為幽怨地睨了馮連寬一眼,惹得馮連寬不知所措。
他也沒做什麼啊,爺倆不親,還怪上他了?
另一邊,幾個時辰前。
陳斯年在勒暈幾個獄卒後,扔了鎖鏈,望了一眼鐵窗外的天空,踩著倒地的獄卒往外走,卻在拉開天牢大門的一刻,被元栩帶人攔下。
溫雅出塵的男子臉上帶笑,比劃著名「請」的手勢,「閣下還是自己回去牢中吧。」
陳斯年晃悠晃悠雙手手腕間的鎖鏈,輕笑一聲,「又是陳述白的計謀了,等著那些心懷不軌的臣子自己現身。」
「是,也不全是,閣下是聰明人,沒有參與篡位是對的。」
陳斯年踢了踢腳邊的石階,「我若執意離開呢?」
元栩看著男子,暗嘆陳斯年的才智,他應該早已看穿這個局,卻看破不說破,等著那些佞臣自投羅網,被天子收拾個乾乾淨淨。
此舉,也算成全了天子吧。
不過,他是真的沒了作惡的心思,才會無所謂那些人是何結局麼?
「不必在下說後果,相信閣下也能明白利弊,請。」
陳斯年抬眸,望了一眼湛藍的天空,寧願以卵擊石,粉身碎骨,也不願留在陰冷的牢獄中,只是,當他想要動手時,一口腥甜湧出嗓子,溢滿口腔。
他退後半步,身形搖晃,轟然倒地......
陳述白在得知陳斯年的情況時,已是幾個時辰後的事。
安頓好殊麗和大寶兒,他帶著馮連寬去往天牢。
「如何了?」
「回陛下,吐了很多血,不省人事。」
跟在後面的馮連寬隱隱泛起擔憂,陳斯年今日的病情,很可能成為天子明日的隱患,他們的症狀太過相像,極有可能是同一病症。
太醫院連同葉太醫在內的十幾人全都束手無策。
陳述白負手站在牢門外,說不出心裡的滋味,總之,沒有幸災樂禍。
「請謝世子過來一趟。」
馮連寬覷了一眼天子的側臉,若有所思,隨後走出牢獄,朝外廷奔去。
稍許,頂著絲絲風雨,身穿麒麟服的老宦官引著一名青衫白衣的男子走進了眾人的視線中。
其中最為驚訝的人,是葉太醫。
昔日門生已經聲名遠揚,既欣慰又汗顏。
見到曾經的恩師,謝紹辰沒有太過驚訝,隔著幾步遠,躬身行了一禮,恭敬謙遜一如從前,疏冷寡言亦然。
為陳斯年檢查後,謝紹辰取出一副九針,攤開在草垛上,以燭焰灼之,刺進陳斯年的一個穴位。
很快,陳斯年有了反應,開始渾身抽搐,口吐黑血,震驚了在場所有人,除了陳述白。
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手足兄弟,陳述白握了握負在身後的手。
謝紹辰收了針,起身道:「他曾中過毒,已深入五臟六腑,需要徹底清毒,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中毒?!
馮連寬急得直拍腿,強忍鼻尖的酸澀,走近陳述白,低語道:「陛下定然也是中了毒!」
陳述白鳳眸轉冷,大有飆寒凝霜之勢,但面上依舊淡然。
為陳述白把脈後,謝紹辰給出了相同的答案,只不過,陳斯年中毒更為嚴重。
眾人散去,陳述白請謝紹辰入了御書房,商討起清毒一事。
至始至終,陳述白都沒有猜出,自己和陳斯年是在什麼情況下被下的毒,但可以肯定,下毒者的身份,可以從陳依暮那裡得到答案。
飲了一口杏仁奶露,謝紹辰篤定道:「陛下二人所中之毒並不單一,是長年累月積少成多,不過陛下的情況還算樂觀,短期不會有事,但切忌急火攻心。」
陳述白同樣端著杏仁奶露,不緊不慢地攪拌著,他是不想急火攻心,但有些人作惡太深,惹他不快。
大理寺天牢內,一道道慘叫傳入對面的牢房,嘴角還有血跡的陳斯年看向對面吱哇亂叫的陳依暮,聳肩笑了笑,露出染血的整齊牙齒。
那個害自己多年忍受病痛折磨的罪魁禍首,到頭來還是自己當年最為厭煩的皇長兄啊。
真想衝出牢房,弄死他。
陳依暮忍受不了嚴刑拷問,招了。
從小善嫉的他,早在察覺出二弟、四弟潛在的過人智慧後,就著手威逼利誘最終買通了御膳房的幾個管事,在兩人每日的膳食里下毒,日復一日,從未間斷。
因著陳斯年從出生起,就被術士預測過命格,陳依暮在他的飯菜里下了雙倍的量,也因此,造成了陳斯年今日的病相。
牢門被撼得哐當作響,陳斯年忍著喉嚨湧來的血,試圖掙開枷鎖,想要上前收拾陳依暮。
看著突然狂躁的弟弟,陳依暮嚇得膽顫兒,高嚷著獄卒,叫他們去制止陳斯年的瘋狂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