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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白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馮連寬呆愣了下,看了眼撲騰翅膀的巴哥,「老奴也不知啊......」
難道是太后想讓自己的侄女在御前多些存在感,命人偷偷教給巴哥的?
走到鳥架前,他試圖掐住巴哥的嘴,反被巴哥啄了一下。
「龐諾兒,龐諾兒。」
巴哥叫得歡快,揚起了鳥喙。
一旁的殊麗眨了眨眼,越過馮連寬一把抓住巴哥,又抱起桌子上的黃襖御貓,福福身子,「擾了陛下清淨,奴婢這就帶它們出去。」
說罷,走到白毯邊緣,穿上繡鞋,腳步生風地離開內寢。
陳述白撩開帷幔一角,看向馮連寬,「後宮不留外女,去一趟慈寧宮,讓母后送龐家小姐出宮,若母后不同意,就說是朕的意思。」
他厭煩的連表妹都懶得叫。
馮連寬是人精,自然能察覺天子對龐諾兒的不喜,心道太后還是不了解自己的兒子,處心積慮弄這些勾當,只會事與願違。
寢殿外的西府海棠下,殊麗目送馮連寬離開,抓了抓貓頭,她這也算劍走偏鋒,行了一步險棋。天子驅趕龐諾兒出宮,自然不會提起巴哥學舌的事,太后那邊就不會知道事情的起因,自然懷疑不到她的頭上。
至於龐諾兒,以嬌縱聞名,時常欺負宮人,算不得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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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剛過,天未曈曚,外寢響起銅鈴聲,殊麗隔著珠簾「嗯」了一聲,打開角几上的折枝蓮花紐青瓷爐,點燃一支黃熟沉香。
等殿內燃起裊裊白煙,殊麗跪在垂著帷幔的龍床前,軟糯地喚了一聲:「陛下,該起身了。」
帳內沒有應聲。
殊麗摸不清帝王的脾氣,更為小心地喚了一聲:「奴婢服侍陛下梳洗更衣。」
帳內仍然沒有應答。
叫天子起身早朝是件很困難的事,不比其他勵精圖治的臣子,天子多少有些起床氣。
可漏刻滴答滴答計量著時辰,若是因她耽誤了早朝,豈不是要招來殺身之禍。
想及此,殊麗磨磨牙,小心翼翼撩開帷幔一角,大著膽子窺向裡面的男子。
男子面朝外側臥,骨相和皮相皆為出眾,平日那雙斂著寒霜的眸子輕闔,讓他看上去有種鄰家郎君的親和感。
不怪天子不願晨起,他御極百日,卻處理了先帝遺留半年有餘的要務,那些日子焚膏繼晷,每晚睡不上兩個時辰,積勞成疾,容易犯懶很正常。
殊麗替他找了賴床的理由,抿唇盯著他沉靜的睡顏,湊上前又喚了一遍:「陛下,該起身了。」
清冽的龍涎香襲入鼻端,殊麗不自在地側頭,不敢再直視天子的容顏。
就在這個間隙,側臥的男子終於有了反應。
薄薄的眼皮微動,慢慢掀開,不甚清晰的視線中捕捉到一抹身影。
柔和的側臉,優美的脖頸,以及鎖骨下一片雪肌,無不透著天生的媚態。女子生了一張芙蓉面,如同最精緻的花饌,引人品嘗。
美色惑人,若非她對自己有用處,自己斷不會留她在身邊……
剛巧,女子舔了舔紅潤的唇,轉眸過來,正對上他審視的目光。
見天子醒了,殊麗趕忙退開,跪地抵額,「陛下晨安。」
陳述白緩緩坐起身,靠在床圍上醒了會兒神,開口道:「下次大點聲,別跟貓一樣。」
殊麗心裡微哂,直起腰杆,露出一絲軟甜的笑,「奴婢記下了。」
陳述白掀開錦衾,略過殊麗,叫了一聲「馮連寬」。
外殿候命的馮連寬就跟耳朵貼在珠簾上一樣,立馬堆著笑走進來,命宮婢們端上梳洗的用具。
一名容貌清秀的大宮女走在最前面,雙手端著盛水的金盆,小臂上搭著一條蠶絲帕,恭恭敬敬地端到陳述白面前,她的身後還跟著手拿瓷盞和木齒的小宦官,再之後則是捧著龍袍的老尚宮。
不消片刻,陳述白一身清爽地走出內寢,接過御膳房送來的燕窩粥。
小小一碗燕窩粥,大有講究,所用之水為晨蘭墜露,再配以落英菊乾熬制,正所謂飲露餐花,掀開蓋子時還能聞到一股清香。
天子一走,燕寢中的宮人們齊齊鬆了口氣,開始有說有笑地打掃起殿宇。
殊麗不必做這些,叮囑幾句後就回了尚衣監梳洗用膳。
她在尚衣監有單獨的住處,也有單獨的爐灶,每日晨早回來,就能聞到陣陣飯香。
「姑姑回來了!」
木桃正在水井旁打水,見殊麗走來,放下木桶迎了過去,挽著殊麗的手臂走進耳房,「姑姑快坐下,我給你捏捏小腿。」
殊麗也不客氣,木桃是她一手帶出來的,算是半個徒弟、半個跟班,她平日事忙,都是由木桃照顧飲食起居。
躺在老爺椅上,殊麗閉上眼,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惹得木桃偷笑。
「舒服吧,這是我從晚姑姑那裡學來的手藝。」
木桃口中的晚姑姑是殊麗在宮中的好友,是為皇族子女講解性開蒙的司寢官,年歲二十有四,再有一年就可以致仕出宮了。
殊麗享受著木桃的伺..候,懶洋洋地問道:「晚娘昨夜來過?」
「是啊,晚姑姑給您送了一些養顏的藥材,說是怕您過勞憔悴。」
「她倒是細心。」殊麗捏捏發脹的額骨,喟道,「再這樣下去,我是要過勞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