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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的殊麗也豎起了耳朵,不是關心元佑,純粹是希望元佑栽在自己兄長這句話上,畢竟,從去往囿園,到啟程回宮,那個男子一次都沒有現身,說不定是玩忽職守,溜去哪裡逍遙了,如此一來,必然受到責罰。
她就是不想看他好過。
聞言,陳述白算是氣笑了,語調沉了幾個度,「自己的弟弟自己找去,退下吧。」
元栩再一作揖,嘴角帶了點弧度,掉轉腳步走了出去。
殊麗合上門,想著替大表哥說幾句好話,也好消了天子莫名其妙來的火氣,可當她剛說了一句有關元栩的好話,就發現事與願違了。
她趕緊噤聲,低頭盯著自己的繡鞋,不敢去瞧天子冷然的面容。
陳述白閉閉眼,壓下心底不知名的情緒。
作者有話說:
別說吃元栩的醋,狗子吃起醋來,連自己的醋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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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司禮監和六部被大批禁軍包圍, 時不時發出慘叫,迴蕩在宮牆內外,令風波之外的宮人膽寒。
殊麗連續做了幾日的噩夢,每每醒來都像浸泡在水桶里的魚, 出了一身的汗。
自茅草屋避雨之後, 陳述白一直沒有召她去燕寢承伺, 她留在尚衣監,每到下值就會與木桃和晚娘一起聊些閒事, 日子倒也清閒。
再有半年,晚娘就可以出宮了, 殊麗又羨慕又擔憂, 勸了幾次, 希望晚娘看清那個男人的面目,可晚娘執迷, 殊麗甚為無奈。
這些日子, 外廷的官員異常忙碌, 通宵達旦, 殊麗知道,他們是在收集謀逆者的罪證,準備反擊。
她不懂朝廷的事, 也沒有去過問,安分地呆在尚衣監, 像是與燕寢那邊失去了聯繫,一晃過了一整月。
夏日來臨, 火傘高張, 朝廷加長了午休的時長。
木桃帶著幾個小繡女坐在庭院的西府海棠下納涼, 一個小繡女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今夏可真熱啊。」
木桃躺在長石椅上,搖著蒲扇問道:「你們瞧見姑姑了嗎?」
幾人搖頭,取笑木桃一炷香也離不開姑姑。
木桃搖頭晃腦,以蒲扇遮面,小跑到耳房的屋檐下,探頭往裡瞧,沒見到殊麗,不禁疑惑,自從姑姑不用去守夜,幾乎寸步不離尚衣監,今兒去了哪裡?
福壽宮內,殊麗坐在蒲團上,正在為太皇太后擦眼淚。
上了年紀後,太皇太后很少哭,除非忍不住。她聽說自己最疼愛的五皇孫已看破紅塵,即將剃度出家,此番回宮是來與親人告別,一時悲傷難忍,掩面哭泣。
傳殊麗過來,是因為殊麗曾救過煜王,對之有恩,太皇太后想讓殊麗勸勸煜王。
壽宴至今,殊麗已被天子冷落了一個月,這也解了太皇太后的心病,又與殊麗親近起來。
她之所以排斥殊麗,無非是因為天子對殊麗有了特殊的感情,怕天子為情所困,為美人折腰,才想著「除掉」殊麗,如今殊麗失寵,沒了禍國的可能,她自然不會再行為難。
或許,在她心裡,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就能撫平曾經的傷害。
殊麗溫聲寬慰著她,心裡卻無波無瀾,隨手切開一塊點心,送入她口中,「老祖宗一哭,奴婢心裡也不好過,若是有機會遇見煜王,奴婢一定好好勸勸他。」
太皇太后拍拍殊麗的手,「哀家來安排,他年紀小,耳根還軟,你多費些心力。」
殊麗想說,十六歲的郎君,也不小了,天子十六歲時,已成了名震邊境的上將,每次與敵軍交鋒,都打得對方心服口服,其中所吃的苦,尋常人難以想像。雖說天子是個黑心腸,但戰績不可磨滅。
然而太皇太后對天子疼於表面,對煜王才是疼在心裡。
從福壽宮出來,殊麗在返回尚衣監的途中遇見了進宮面聖的欽天監官員,她停下腳步,想等他們走遠。
可好巧不巧,元利康剛好瞧見了她,與同僚耳語幾句,轉身朝她走來,臉上沒了之前的諂媚,「以漁啊,看見舅舅怎麼不打招呼?」
殊麗面色不善,「你我路人而已,何必多做寒暄。」
元利康上下打量她,忍不住冷笑,「該收斂收斂脾氣了,聽舅舅一句勸,世道現實的很,失去聖寵,沒人會再慣著你,昔日對你溜須拍馬的人,只會落井下石。」
殊麗笑問:「元大人在說自己?」
元利康也不惱,「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吧。」
殊麗沒在意他的態度,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罷了,何必因他氣壞自己。
不過他說的話是實情,自打失寵,她又一次嘗到了世態炎涼。可她到底哪裡做錯了,會被天子冷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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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灼毒,牆角的花草被炙烤得蔫蔫巴巴,殊麗走在路上出了一身的汗,路過司禮監時,瞧見裡面的人正在分發冰塊,不覺慢下腳步。這個季節冰塊比銀子還要珍貴,作為十二監之一的尚衣監也該分到一些才是。
「小公公,」她攔下兩個正在搬運冰塊的太監,「想問一下,何時能給內廷發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