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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屠城。”貓兒讓冉墨楓漸漸冷靜了下來,還是不和父王說了,程叔叔會告訴父王吧,他說不出口。想著自己殺人的事,他不知他的回答把他的爹打入了無底深淵。
楓兒知道了!冉穆麟碗裡的粥灑在了被子上。
………
……………
京城,冉穆麒放下信,臉色極為不好。拿起信又重新看了一遍,他的手在抖。
“陛下?”羌詠急忙出聲。
“兀三,有人刺殺穆麟。”冉穆麒信任地把信交給羌詠,對方拿過急急看起來。還沒看兩行字,信就被一人奪走了。
“晝!”冉穆麒怒喊,都什麽時候了,這人還與他作對。
晝平靜地看了眼冉穆麒,接著把信看完,然後信在他手裡燒成了灰燼。羌詠驚駭,冉穆麒臉色煞白。
“他死不了,何須如此驚慌。”冷冷說了句,晝又坐了回去。
冉穆麒深深吸了幾口氣,咬牙切齒道:“穆麟是朕的兄弟!是朕唯一的兄弟!你這個冷血半仙懂什麽?”不承認心裡因這人的話安了許多。
“我是不懂。”晝還是冷冰冰地開口,“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你自己。”
“你!”冉穆麒很想把茶碗裡的茶水潑到那張千年不變的臉上,要不是這人,他哪裡會頭疼。坐下,捂上額,冉穆麒忍著刺痛。
瞥了眼羌詠,晝揮手把他掃出門外,關門落鎖。
“羌詠是朕的貼身侍衛。”疼得聲音都軟了下來的冉穆麒氣地說,這人總是把羌詠支開。他不喜歡獨自面對他。
“無能之人。”鄙夷地開口,晝已來到了冉穆麒的身後,雙手按在他的額頭。
“別碰朕!”
“別亂動!”
兩人同時出聲,冉穆麒要走,可身子卻動不了。
冰涼的指揉按那疼痛的地方,冉穆麒忍著不出聲,可沒過多久,他就舒服地呻吟出聲:“唔……”
晝的眸子瞬間變得暗沈,麽指微微用力,中指和無名指來到了冉穆麒的耳後。
“嗯……”閉上眼,冉穆麒不再反抗,真的很舒服,頭也不疼了。
恍恍惚惚地陷入昏睡,冉穆麒的臉色又恢復了紅潤。襟口被一顆顆解開,身上一陣冰涼,他只覺屋內的熱氣遠離了他。
“唔嗯……”嘆息一聲,冉穆麒翻身要睡。黑色龍袍敞開,裡衣和內衣被全部解開了,一雙手在揉按他額頭之時,不停地在他身上游移。而熟睡的冉穆麒卻是渾然不覺。衣衫盡褪,背部一隻火紅的鳳凰隱隱浮現。
“嗯……”呻吟帶出了另一種感覺。
一人的眸子,黑不見底。手指在那隻鳳凰上流連,接著他低下頭,黑髮覆蓋雪白的身子,吻落下。
夢中,鳳凰與一條白龍糾纏,火光沖天。
索瞳卷二:第四章
這個月18號,尼子結婚,所以這個月尼子的更新會很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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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冰涼的井水從頭澆在身上,男子哆嗦了幾下。樹上的知了叫得異常歡,男子又打了一桶井水,兜頭澆下。
“痛快。”男子舒服地嘆息,接著又打起一桶水。
今年的槐屏較以往熱了許多,原本在樹蔭下納涼的人仍然熱得受不了,索性自己動手打井水來涼快涼快。
在邊關八年了,曾經養尊處優的人已習慣了邊關艱苦的生活,在這裡沒有人把他當成尊貴的人來照顧,即便是大將軍霍邦,也是與將領們同甘共苦,沒有人例外。白皙的皮膚如今變成了麥色,個頭長高了許多,人也變得結實了不少,若京城的人見了,一定會認不出他。
“殿下!陛下來旨了,快去前院接旨!”
正當男子陷入回憶時,貼身太監常小急沖沖地跑了過來,見他濕漉漉地赤著膀子站在井邊,常小馬上脫下自己的外衫給男子擦身,“殿下,是喜公公親自來的,已經在門口了。”
父皇的聖旨,喜公公……男子,也就是被發配到邊關來的太子冉洛誠,呆愣地站著,手中的木桶掉進了井中。
這麽多年了,父皇一封信也沒有,更別說聖旨了。他好似被遺忘在這裡,除了母後和外公,沒有人再想起世上還有他這麽個人。可過了八年,父皇竟然來旨了。
“哎呀,殿下,您可得快點。不能讓喜公公等急了。”心知皇上有多麽不喜歡自己的主子,常小催促。何況送旨的是太監總管喜公公。
心沈落,接著突然極為輕鬆。無所謂地笑笑,冉洛誠從常小手裡拿過衣衫胡亂地套上:“讓他等就是,我總不能光溜溜地過去領旨吧,誰知道父皇會來旨。”
是那道早就該來的聖旨吧。聽說三弟深受父皇的寵愛,聽說二弟已經上朝聽政了,聽說父皇特地命人給四弟做了把良弓,聽說……而他是父皇原打算想廢掉的太子。那個時候他萬分地害怕父皇廢了他,如今,他卻是想通了,與其惶惶不可終日,不如趁早給他個痛快。只是不甘,對那個人不甘。
“殿下,讓奴才給您把頭髮束起來,您這副樣子去了霍將軍肯定會不高興的。”常小心有戚戚焉地說,冉洛誠隨意箍起頭髮,大步走開,“這不就行了。”
“殿下,您的頭髮還沒弄好呢。這樣不行。”
“管他呢,大不了被霍老頭罰蹲馬步。”
冉洛誠輕快地跑起來,哭喪著臉的常小甩到了身後。
跪在地上,無視身後那道刺人的目光,冉洛誠盯著從頭髮上滴下的水珠。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登基已十五載,老天垂憐,風調雨順,國近乎安泰,民近乎安樂,雖虎豹圍之,朕卻有神兵相助,故心有所感。八月十五,朕登基之日,朕將祭拜天神,太子冉洛誠與霍邦即日回京。欽此。”
念完聖旨,喜樂笑吟吟地把聖旨雙手交給一臉愕然的人:“太子殿下,陛下說他八年沒見您了,回去的時候您得給陛下備上禮物,不然不能進京。”
“喜公公……”冉洛誠一頭霧水地抬頭看他,怎麽不是廢他的聖旨,而是……眼眶不自覺地濕潤了。他……可以回京了?他,可以回去看母後了?他……?
“太子殿下,陛下要祭天。您是太子,怎麽能不回去?王爺和世子殿下都要回去呢。”喜樂把渾渾噩噩的太子扶起來,眼角帶笑,“您快收拾收拾即刻上路吧,陛下心急,等不得。”
冉洛誠仍在發呆,當他聽到那人也要回去時,他全身止不住顫抖起來。八年了,和他同樣在邊關的那人也離開京城八年了。只不過他是被迫的,而那人卻是自願的。
“太子,您是不是該回去把頭髮弄乾,再換身衣裳。”
身後,一人嚴厲地開口,把冉洛誠從“胡思亂想”中拽了回來,很用力地拽了回來。
“喜公公,真對不住,您來時我正好在鳧水,沒來得及打理。”把弄濕的聖旨趕忙交給常小,冉洛誠扯扯半濕的,皺巴巴的衣裳。
喜公公受寵若驚地瞧著太子,忙擺手:“殿下,您怎麽能跟奴才說不是呢,真是折殺奴才了。”
冉洛誠對他咧嘴一笑,甚為和藹,然後轉身道:“霍將軍,我去換身衣裳,喜公公就勞煩霍將軍招呼了。”
霍邦終年不苟言笑的臉上是明顯的不悅,他伸手:“喜公公,這邊請。”
喜樂看看兩人,對冉洛誠行禮,含笑跟著霍邦走了。
“殿下,霍將軍生氣了哎。”常小上前,極小聲地在太子耳邊說。
冉洛誠把聖旨拿過來,重新看,邊道:“霍將軍有不生氣的時候嗎?”
“沒有。”常小很快搖頭。
回屋,找了個藉口支走了常小,冉洛誠又一次攤開聖旨。足足看了一刻鍾後,他才闔上。
“太子殿下,陛下說他八年沒見您了,回去的時候您得給陛下備上禮物,不然不能進京。”……是喜樂隨口說得吧,父皇怎會說這種話。
雙手捂著眼,還是有一滴淚珠從旁邊滲了出來。八年……他都已經忘了京城是什麽模樣,皇宮是什麽模樣了,甚至母後的模樣在他的記憶中也變得極為模糊。就連他的成人禮,還是霍老頭給他束得發,那本該是由父皇來做的。只有那雙眼,他依舊那般清楚。
“砰砰”有人敲門。
太子馬上從床上坐起來,擦乾眼睛,平復心情。
“誰?”
“是我。”嚴肅低沈的聲音。
冉洛誠把聖旨壓到床底,下床快速換衣褲:“來了。”
邊走邊系衣帶,再慌忙套上鞋,沒有讓外頭的人等太久,冉洛誠打開門。
“霍老,咳,霍將軍。”心裡驚呼,差點叫成“霍老頭”。
“霍老?”門口的人眉頭一凜,這兩個字聽得清楚。
冉洛誠極為鎮定地問:“霍將軍,有事嗎?”迴避那兩個字,當作沒聽到。
霍邦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冉洛誠,粗聲粗氣道:“身為太子,妝容不整,你瞧你的頭髮,就像登台的戲子一樣。馬步兩個時辰,晚上不許用飯。”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朝霍邦做了個鬼臉,冉洛誠關上門。跑到銅鏡前,看到自己的模樣,他笑起來。頭髮一邊束著,一邊垂到了腰際,亂糟糟的。
“霍老頭說得還不算太糟,若我再白些,分明就是鬼嘛。”
自語完,冉洛誠不笑了。不是為他再也白不回去的膚色。
“鬼子……你現在該比兒時更嚇人了吧。”
輕輕呢喃,冉洛誠取過木梳,再也不看鏡中的自己。
手臂放腰間,雙腿平蹲,習慣了被罰扎馬步的冉洛誠又出神了。前方不遠處,距他大概十米的地方,有一隻兔子,一隻又大又肥的兔子。
邊關的生活雖然遠遠比不上宮裡,可冉洛誠還是有肉吃有酒喝的。為何要垂涎那隻兔子呢,原因無他,今晚他沒得吃嘛。
霍老頭動不動就罰他扎馬步,減他一頓飯,不過看他如今八尺男兒的體格,餓個一兩頓對他來說並無大礙。只是……
“很久沒吃兔子了。”
t
“想吃?”
“有點。”
扭頭,去看坐在樹蔭下看軍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