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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前世,這世的你太弱。”猙平靜地開口。
前世?這世?他究竟是誰?
微風吹過,猙朝著冉墨楓舉起右手。瞬間,一陣狂風向他吹去,他根本來不及閃躲,就被吹翻了幾個跟頭,撞在被野jú覆蓋的石塊上。
悶哼一聲,冉墨楓快速從地上躥起,弓起身子,防備地看著對方,只見對方的雙眸變成了淡紅色,就如他的。
“若要見他,就保住自己的命。”
低冷的話剛落,狂風卷著冰刃向冉墨楓襲來,除了閃避,他根本無法接近猙。無數的兵刃滑過他的身體,冉墨楓在野jú中狼狽地閃躲,他清楚“猙”不是說笑,若他不能活著,他將永遠無法見到父王。即使是魂魄,他依然感覺到了疼,但那不是他在意的,他要見父王,他必須要活著。
就在他想著如何還擊時,他的身周燃起大火,原本晴空萬里的天變得陰雲密布。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堅石,冉墨楓穿過灼人的火焰,朝猙飛奔而去。狂風驟起,雷聲轟鳴,站在野jú叢中,猙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兩把劍,他向空中扔出一把,越來越接近他的冉墨楓跳起抓過。
“你忘了太多的事。”
猙單手握劍,指向冉墨楓。那把劍對冉墨楓來說太沈了,他雙手舉劍,朝猙奔去。
索瞳: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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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遇到過如此強大的對手。那人即使站著不動,他都無法接近那人。手中的劍無論怎樣揮出,落下的傷口卻都是在自己的身上,這人究竟是誰?
丟下早已被對方砍斷的劍,冉墨楓擦掉流過眼睛的血水。與他渾身的殘破不同,猙純白的衣衫上沒有一滴血漬,甚至連喘息都格外的平靜,與狼狽的他對比鮮明。
猙也丟下了手中的劍,冷漠地看著半跪在地上,虛弱不堪的人。他的眼神很冷,似乎對太弱的人有些失望,也似乎有些不耐。但當冉墨楓咬牙站起來,堅決地盯著他,又做出攻擊的姿態時,他的眸光極淡地轉了一下。
猙緩緩抬手,手上冒出火苗。冉墨楓凝神,在他與猙交手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根本不是常人,該說是他們見面之時,這人就表現出了不同於凡人的能力。對猙,他始終有種熟悉的感覺,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五年裡,他只有父王。
剛這般想著,猙手上的火苗就直奔冉墨楓而來。他翻身躲過,然後朝猙快速衝去,也許近身他還有活命的機會。突然,一陣狂風吹過,冉墨楓瘦小的身子被狂風捲起,狠狠地砸在了遠處的石塊上,當下,他就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父王。在心裡喊著,冉墨楓告訴自己一定要站起來,不然他也許再也見不到父王,可是他試了幾次,都無法動彈,更別說是站起來了。然後,他看到了猙撿起了他丟下的劍,緩步朝他走來。劍尖散出刺眼的寒光,帶著奪命的氣息。
“如此弱的你,留在世間也無用。”說著冷絕的話,猙走到冉墨楓身旁,劍抵上他的胸口,緊接著,冉墨楓就感覺到了痛。
咬牙忍下險些出口的痛楚,冉墨楓盯著猙冷厲的臉。他會死,這人不是說笑。但他不能死,父王還在等他。劍尖一點點地沒入他的胸骨,他離父王越來越遠了。
不,不能死,父王還在等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頭,冉墨楓用盡全力雙手握住劍身,不讓它更深的進入自己的身體,同時想辦法讓自己站起來,奈何身子就如灌了鉛般,根本不聽他的使喚。
“想活?”猙殘忍地繼續用力,血水從冉墨楓的手間流下,浸濕了他的胸口。
他要活,他不能死。好似沒了痛感,冉墨楓使勁握著劍身,不讓它刺穿自己。盯著猙的眸子變成了從未有過的黑紅色,天暗了下來,雷聲隱隱,四周的jú花被風吹地“沙沙”地響,花瓣紛紛落下。
“噗”,就那樣冷眼看著求生的冉墨楓,猙把劍抽了出來,卻在下一瞬用力刺向他的脖子。
“轟隆”“啪啪”
眼看就要被殺死的冉墨楓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閃身躍了起來,直撲向猙。天上雷神發怒,一道道的雷光砸在猙的身周。狂風卷著殘落的花瓣和石子圍著猙而去。幾聲震動天地的巨響過後,冉墨楓被人從狂風中踢了出來,風勢減弱,只見猙的肩上有一個明顯的血手印。他蹙眉,有些不悅地站在那裡看著又爬了起來的冉墨楓。
揚起的髮絲漸漸落下,猙的周遭風平息了下來,而在他五米開外的地方,狂風肆虐,密集的雷光似光網般,大有衝破圍帳,襲向猙的架勢。
雙眸黑紅如鬼的冉墨楓緊盯著猙,又一聲雷聲過後,他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火苗帶著冰刃朝冉墨楓而去。腳步游移、高高躍起,憑藉著本能躲過,冉墨楓只有一個念頭,打敗猙,回到父王身邊。
“唔!”
而就在他快要接近猙時,一隻張著大嘴的火鳥一口咬住了他的腰身,接著一個甩頭,又把他丟到了幾十丈外。
這一次,冉墨楓是再也爬不起來了。他看著滿身是火的大鳥站在猙的肩上,對他嘶叫,不許他再試圖接近猙。
“獰,用你的力量,像之前那樣站起來。”猙的話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力量?像之前那樣?什麽力量?
冉墨楓艱難地翻身,想雙手撐起自己,卻是徒勞。他沒有力氣了。
“你對他,也不過如此。”猙說了一句讓冉墨楓不懂的話。隨即,他瞪大了雙眸,他竟然看到了父王!
在猙的身後,是守在床邊,等著兒子醒來的冉穆麟。他神色焦慮憔悴,嘴裡不停地喊著:“楓兒,快醒來,楓兒……”
“無法保護父皇的你,不如趁早死去。”
猙的眸子又變成了琉璃的七彩,可他的話卻比之前還要冷厲。身後的冉穆麟不見了,幾百頭冉墨楓從未見過的猛獸仰頭吼叫地從遠處走來。
來不及去細想猙把父王說成了父皇,冉墨楓就聽到他開口:“吃了他。”冷冷地下令,猙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只聽陣陣的嘶吼,伴隨著轟鳴的腳步,得到命令的野獸們狂奔而來,為那不夠它們塞牙fèng的“美食”。
父王。擦掉又遮住他眼睛的血水,無力站起來的冉墨楓抓住手邊的石塊。天上,雷聲再次轟鳴,風勢變大。一望無際的曠野中,幾百頭野獸把瘦小的人圍了起來,它們流著紅色的口水,吼叫著慢步上前,似乎想在享受美食之前,先好好逗弄他一番。
在一處山包上,走遠的猙站在上面遙看前方的獸群,眉頭微蹙。肩上的鳥收起了火焰,乖巧地趴著。
無波殿,三天未闔眼的冉穆麟睜著滿是血絲的雙眸看著床上熟睡的人。樓蘭王,素有天下仙醫之稱的薛祁收回手,神色疑惑。
“如何?楓兒究竟是怎麽了?”冉穆麟焦急地問。
薛祁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又探上冉墨楓的脈,再次診察起來。冉穆麒按上胞弟的肩,給他支撐。
過了好半晌,薛祁才收回手。他翻開冉墨楓的眼皮看了下,又探探他的鼻息。接著,他閉上雙眸,深思。見他這樣,冉穆麟雖急,卻也不敢催促。這薛祁可是不食人間煙火之人,若不是兩年前他帶兒子上素山,幫他摘了一株長在懸崖上的珍貴糙藥,留下一份人情,不然他根本沒這麽大的面子請薛祁下山。
又是好半晌,薛祁才睜開眸子,低緩道:“讓他睡吧。睡飽了,他自然就醒了。”
“樓蘭王,這話何解?”冉穆麒出聲。
薛祁柳般的眉輕輕一皺,道:“莫喚我樓蘭王。”對冉穆麒的稱呼,他極為不悅。為何是“極為”呢?因為薛祁幾乎沒有喜怒的表情,會皺眉頭,那就已是相當不高興了。
薛祁無禮的態度讓冉穆麒也有些不悅,不過他仍壓下怒氣問:“那薛公子可能解釋下,楓兒為何會昏睡?”
“喚我薛祁。”對自己的稱謂,薛祁十分介意。比女子還明亮的眸子裡,是堅決。
冉穆麒的唇角勾起,笑問:“薛祁,可否告訴朕,楓兒為何會昏睡?”樓蘭王薛祁?穆麟從哪認識了這麽一個“巧人”。
擔心兒子的冉穆麟看向皇兄,正要開口,就聽薛祁道:“他在做夢,夢醒了,人就醒了,讓他睡吧。”伸手摸上冉墨楓的額,薛祁難得的目露好奇,不過也僅是一瞬。起身,朝身後的人伸手,馬上有人拿來熱巾為他擦手。
把布巾遞迴去,薛祁淡淡開口:“我累了。”
“喜樂,送薛公子到五華宮歇息。”讓自己的兄弟閉嘴,冉穆麒極為和藹地說。薛祁轉向他,眉頭又皺起。
“王。”為他拿布巾,同時也是一路陪著他進京的男子出聲。薛祁轉過頭:“我累了。”依舊平淡的聲音比剛才低了幾分。
那人蹲下,薛祁坐到他肩上。那人一手摟住他的雙腿,輕鬆站起,看也不看冉穆麒和冉穆麟,轉身就走。那人隨薛祁進宮後一直是彎著身低著頭,讓其他人以為他是駝背,可這下來看,卻是異常高大魁梧。薛祁在他身上簡直輕如雁羽,看得冉穆麒眯起了眼。
“皇兄,我忘了告訴你,薛祁這人性子有點怪。”滿心都在兒子身上的冉穆麟放著馬後炮。聽到薛祁說兒子只是在熟睡,他雖仍擔心,卻也放了一半的心,這才想起來有些事沒告訴皇兄。不過眼下看來,他說晚了。
“皇兄,您別跟薛祁一般見識,他這人就是性子怪點,人還是挺好相處的。”冉穆麟對笑得格外歡喜地人道,怕他氣壞了身子。
“朕喜歡他。”說了句讓冉穆麟面露驚懼的話,冉穆麒悠悠走了。
“皇,皇兄,您要三思。”朝皇兄的背影喊了句,冉穆麟抱起熟睡的兒子,摸摸兒子的頭,“楓兒,寶貝兒子,快醒來,咱們父子倆逃命去。”
父王。
“呼呼……呼呼……”
半跪著,冉墨楓一手支在地上,一手拿著他的斷劍。周圍是支離的身軀和肉塊,還有因恐懼而嘶吼後退的野獸。
紅色的雷光在陰雲中閃著,狂風把濃濃的血氣吹開,卻在野獸身上留下一道道的傷口,帶出更多的血水。
“轟隆,轟隆。”
兩聲巨響,陰雲消失,風也停了下來,猛獸們全都不見了蹤跡,只剩下殘葉的jú花再次盛開,就連地上的血水也變成了清澈的小溪,一切都恢復了原狀,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