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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宮裡的稀罕玩意多,陛下要的不是殿下的禮物,而是殿下的心意。您送什麽,陛下都會高興的。”常小看了半天,也選不出,憋出這麽一句。
冉洛誠白了他一眼:“那我是不是乾脆摘朵京城沒有的花給父皇?又不用花銀子,心意又到了?”這死小子是想他早日被父皇貶為庶人吧。
“那……”常小的臉都皺到了一起,“要不殿下您把這些都送給陛下吧。”
“啪”,一巴掌打在常小的腦門上,冉洛誠怒道,“你是不是嫌我惹父皇不夠生氣?”都送了,一看就是沒有誠意,他不是找死嘛。
“殿下……奴才也不知道送哪個,您,您還是一個人選吧。”躲開又掃來的巴掌,常小很不夠義氣的閃了。
“臭常小,看來我平日對你太好了,居然敢跑。”恨恨地叉著腰,冉洛誠垮下臉,“到底送哪個嘛?”
床上,有白玉麒麟雕像;有刻著“福”“祿”“壽”“喜”的精美瓷器;騰雲駕霧雕龍鏤空翡翠香爐;金笛;百壽山鳥圖;十八子手串;繡工精美的香囊……約有十來件。
冉洛誠當得的那五百兩銀子當然不可能買到這麽多“好東西”,不過在他連拐帶騙帶恐嚇的手段下,他還真用那五百兩銀子搜颳了這些在他看來還不夠稀罕的東西。論珍貴,這些玩意比不上他當掉的那個翡翠墜子。雖然有玉有翡,有金有銀,可在這種邊關小地,又能精緻到哪裡去。可作為兒子,父皇的壽宴他怎麽也要送出份能拿得出手的禮物。
“可惡!”氣餒地盤坐在地上,冉洛誠對著那些禮物發愁,“送哪個呢?”眼看回京的日子就要到了,他還是沒選好。
突然,有人敲門,想到可能是誰,冉洛誠躥起,扯過被子蓋住他的寶貝,壓下心慌問:“誰?”
“我。”
果然,是霍老頭。
不情不願地打開門,沖對方露出最尊敬的笑,冉洛誠問:“霍將軍來,不知有何事?”這幾日霍老頭怪怪的,他還是小心為妙。見對方的臉色似乎有些陰沈,他向左挪了兩步,這樣好逃。
“太子殿下,你可見過這個。”霍邦抬起手,從他掌心落下一塊通體翠綠的墜子。冉洛誠一口氣險些沒上來,緊緊愣了一瞬,他馬上猛搖頭:“不認識,不認識。”瞧霍老頭的臉色,他也不能認識!“驚嚇過度”的人還有幾分清醒,這東西怎麽會在霍老頭的手裡?!
“不認識?”霍邦收回,“把人帶過來。”
話音一落,一個人被兩名兵士拖了過來。冉洛誠的眼珠子險些掉出來,這不是那個當鋪老闆嗎?!
示意,一名兵士揪住那人的頭,把他的臉露了出來。只見他的臉已被打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悽慘至極。
“你可認得他?”霍邦冷冷地看向太子。
搖頭,死命地搖頭,能搖多快就搖多快。
這回,霍邦看向被打得半死的人:“你可認得他?”
“唔!唔!認……認得……”臉腫的人說話有些不清楚,不過足以叫人聽清楚。
冉洛誠跳了起來:“誰,誰認得你!你不要胡說!我不認得你!”霍老頭是吃了哪門子邪藥了嗎?
“唔唔……”說不出話來的當鋪老闆也是連連搖頭,又拼命點頭。
“把他帶下去。”霍邦開口,冉洛誠咽咽口水,他有不詳的預感。
“我真地不認識他!”從未見過這人的臉這般可怕,向來自詡天不怕地不怕的某人腿有點軟。可就在他準備拔腿逃跑,等這人莫名的怒氣消了再回來時,他被推進了屋子,接著門關上了。
“霍將軍……”冉洛誠隨著那人的走進而連連後退,“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人是誰啊?”不怕不怕,他是太子,這人不敢對他怎麽樣。
“這就要問太子殿下了。”霍邦的言語中的有禮引來對方的身上無數的雞皮疙瘩。
“呵呵,呵呵呵……”退無可退的人還在繼續退,“霍將軍,我不明白。”
“不明白?”霍邦的濃眉連在了一起,他翻過手掌,攤開,掌心裡是那塊翡翠墜飾,“若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應該是太子殿下您的。”
“不是,絕對不是。”打定主意對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麽,冉洛誠矢口否認,只是他沒察覺到,他否認地太快了。
“但我怎麽在太子殿下的脖子上看到過呢?”步步逼近。
“這個東西是掛在腰上的,你怎麽會在我脖子上看到過。”否認到底!
“太子殿下怎知這個東西是掛在腰上的?”
靜,相當的靜,異常的靜,屋內靜得冉洛誠都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這,這還不知道嗎?一看就是掛在腰上的!”
“咚!”一拳砸在冉洛誠的耳邊,霍邦怒道,“敢做不敢當嗎?!你就是這樣當太子的?!”
說冉洛誠什麽,他都不會往心裡去,在邊關的八年,早已把他的驕傲與尊貴磨沒了。可在他的骨子裡,有兩件事是不能說的,一個是他與冉墨楓的恩怨,一個就是他的太子之位。
霍邦的這句話惹怒了冉洛誠,他雙手推開擋在他面前的人,吼道:“我如何當太子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這個是我的!那個人我也認識,他是當鋪的老闆!我當我自己的東西干卿何事!霍將軍!只要我一天沒有被父皇罷黜,我就一天是太子,你身為臣子,竟敢對我如此不敬,該當何罪!”他奶奶的,真當他是軟柿子是不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他還不是兔子。
“承認了?”應該更加怒氣高漲的人突然冷冷地出聲,冉洛誠一口氣憋在胸口沒發出來,他都已經做好和這人對罵的準備了。
“承認了!是我的,怎麽著吧。”雙手叉腰,某人一副潑婦開罵的模樣。
“當鋪老闆說你當了五百兩。你要那麽多銀子做什麽?”若不是有人買來孝敬他,他還不知這家夥竟然把他最寶貝的東西給當了。這個欠揍的家夥!
“你管我要銀子做什麽?我一沒偷,二沒搶,這是我自己的東西!”冉洛誠拒絕回答,他才不會跟這人說他是沒錢給父皇買禮物呢。
霍邦的額角青筋暴露,這人還真拿太子壓他?小看他霍邦了。
“我是管不著你。回京後,我會向陛下稟明,太子殿下在我這裡驕橫無禮,囂張跋扈,荒yín無度……”
“霍邦!”冉洛誠一把揪住霍邦的衣襟,吼聲驚天,“你他奶奶的敢污衊我!我哪裡驕橫無禮,囂張跋扈,荒,荒……你敢在父皇面前瞎說,我一定不饒你!”他初來的時候是無禮了點,但絕對沒有囂張跋扈,更沒有荒yín無度!操他祖宗,他還是童子雞一隻呢!
“那你說不說?”給氣急的人看看手裡的翡翠墜飾,霍邦因這人口出粗言而冷目。這家夥跟誰學得這一身匪氣。
“我,我……”冉洛誠臉紅脖子粗地“我”了幾聲,不說了。
“不僅荒yín無道,還仗著太子身份,調戲良家婦女……”
“混蛋!你再污衊我!我,我……”冉洛誠四下看看,想找個什麽把這人殺了。
“那你說不說!”單手扣住冉洛誠的手腕,對方吃痛鬆開手。
冉洛誠氣壞了,更怕對方回去真地胡說,父皇原本就不喜歡他,若聽到這些,別說廢他了,估計會打斷他一條狗腿。呸呸呸,他根本就沒有做,哪來的狗腿。
“說就說!”抽回手,冉洛誠恨恨道,“我要給父皇買禮物。”說完,他扭頭不看霍邦,不想從這人眼裡看到嘲笑。是,他就是沒錢,誰說太子就一定有錢的。冉洛誠的心裡陣陣發疼。
霍邦的眸子暗得幽深,握緊了手裡的翡翠掛墜,他一掌拍在冉洛誠的背上,把對方的自怨自憐全拍沒了。
“又怎麽了!”被打的人疼得呲牙咧嘴,這家夥肯定是用了全力。
“那你買了什麽?”不冷不熱地問。
“哼!你管我買什麽。”扭頭,不想看他這張討人厭的臉。
“不說?”飽含威脅的口吻。
拳頭捏了放,放了捏。冉洛誠深呼吸:好!我忍了!霍老頭,你等著,這些帳我一筆一筆都會記清楚,等我當了皇上,我餓你兩個月!
轉身衝進內室,冉洛誠掀開床上的被子:“就這些!”
霍邦跟進,看到床上的那些東西,他又一巴掌拍了過去:“當了這麽寶貝的東西就買了些這種不值錢的貨色?”
“那你說買什麽?”離開三步,怕再被打,冉洛誠大吼,“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就是想買好的,我也買不到。”
“陛下是王,哪裡會缺這種東西。去!把這些全部退回去,把銀子拿回來。”把手上的翡翠往懷裡一踹,霍邦索性攤開被子,把那些“破爛”玩意全部丟了進去,包起。
“喂,那你說買什麽?”聽對方似乎有不錯的主意,冉洛誠也不再堅持,因為他也覺得那些東西實在不怎麽樣。
“你叫我什麽?”回頭,一記眼刀丟出去。
“霍將軍。”某人立刻又變成了毫無氣節的人,諂媚道,“霍將軍,那你說我送什麽給父皇好?”似乎剛才的爭執壓根不存在。
“我憑什麽幫你?”看也不看後面呆成石頭的人,霍邦大步走了,眸中是戲謔。
“霍邦!你這個為老不尊的混蛋!”不一會,一人從屋裡沖了出來,雙手叉腰,“你竟敢把我當猴耍,我操你八輩祖宗!”罵完,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仰天嚎叫,“霍邦!你還我的翡翠!”然後極快地去追霍邦,不管怎麽說,得先把翡翠要回來,那是母後給他的,當了它,他難過了好幾天呢。
第二天,霍邦派人給冉洛誠傳話。
“太子殿下,將軍說‘禮輕情意重’。陛下要的是殿下的情意,而不是殿下的銀子。殿下送給陛下的禮物就在殿下的手上,殿下又何須花重金買一些玩物。”
冉洛誠的眸光閃爍,他的手裡,他的……手裡。他……低頭看著自己滿是繭子的雙手,他的手裡,有什麽能送給父皇的?想了半天,他慢慢露出一抹笑容,接著,笑容不在,他惡狠狠地瞪著來傳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