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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穿了的人只能沉默。
“發誓,今後不會再這樣穿出去給別人看。”
“今後不再只穿褂子。”
“最少也要套上外衫,不能露出胳膊和肩膀。”
“嗯。”
“尤其是屁股和腿,更不行。”
“嗯。”
“如果再犯呢?”
“……”冉墨楓想了半天,搖頭。
冉穆麟啃咬上兒子的脖子:“如果再犯,父王就解散了你那八百鬼軍,把你帶回京城,關在王府。”
“不行!”想到自己不能打仗、不能帶鬼軍,冉墨楓堅決不同意。
“那你就不許再犯!”說著,冉穆麟扯下了兒子的褲子,“看來父王昨日還不夠賣力,讓你今早還有力氣爬起來。”
在胸口被擒上的瞬間,原本還因父王的話而有些氣悶的人眸子裡馬上盪出炫目的光,呻吟著去扯父王的衣服,他要和父王親近。來送粥的鬼三回頭看了眼正在遠處的空地上用早飯的鬼軍們,他轉身走了過去。
“楓兒,不許讓別人看到你的身子。這是父王的。你的這裡、這裡、這裡,都是父王的。”
“父王,親近……親近……”
“楓兒,父王的楓兒……”
一個時辰後,父子兩人才吃了早飯。孫太守極力挽留冉穆麟在他那裡用早飯,但冉穆麟歸心似箭,找了個兒子還在等他的藉口匆匆趕了過來,不過兒子確實是在等他,他也確實是打算回來陪兒子一道用飯的。
“父王,三日後可以走嗎?”吃了飯,冉墨楓問,雖然在父王身邊的他很困了,但不能耽誤正事。
“楚國皇子和蠻族王子現在都在絳丹,在他們走之前,楚國不會出兵。現在天寒地凍,又逢雪災,燕國還沒有完全平定。干凌不是傻子,不會在這個時候貿然對北淵出兵,頂多借蠻族的手騷擾我們。這次我離京,也是讓楚國明白,在和親這件事上,北淵不怕楚國找麻煩。甘甯谷的那些金兵,不管他們是不是金國人,楚國說他們是,他們就是。依父王看,楚國之所以對北淵如此客氣,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金國。”
冉墨楓枕在父王的臂彎里安靜地聽著,他雖是名揚天下的將軍,但不精通謀略和政事,他不插嘴,聽父王給他分析。
“衛國有野心,但以他現在的兵馬根本不是楚國的對手,一旦楚國打下北淵,唇亡齒寒,衛國也不會好過。如今燕國被滅,不管廣堯禹心裡是什麽打算,他現在都不可能和楚國聯手,攻打北淵。南國是牆頭糙,哪邊給的好處多,岑奕天就倒向哪邊。我們現在只需穩住他,真要開打,岑奕天幫不幫楚國還說不定。而金國……楓兒,一旦楚國攻打金國,我們不出手。”
異色的眸子光暈急轉。
“父王,我們占領前燕。”
“楓兒,我們攻打楚國。”
父子兩個同時開口,都驚訝地看著對方。接著,冉穆麟深深一笑,捂上兒子的眼睛:“楓兒,睡吧。三日後父王和你一道去戍城。”
“茂縣呢?”
“這次邊關重鎮的兵馬要全部調整,每個重鎮分管五個郡縣,一旦戰事起,他們可靈活出兵,不必請旨。楓兒,駐守這些重鎮的將軍全部都是父王的人,你可以便宜行事。”
冉墨楓不明白父王話里的深意,他首先想到的是他要對誰負責。“父王,戍城由誰來掌管?”
“由父王。”
“父王?”冉墨楓的眉皺起來了,“父王要帶兵?”
冉穆麟挑眉,難道他不能帶兵嗎?不過隨即他就懂了兒子的意思,兒子始終希望他留在京城,不要到邊關去。
“你只能聽父王的。”
“父王要帶兵?”他只關心這個。
“父王暫時還是留在京城。”冉穆麟忍不住又捂上兒子的眼睛,“楓兒,睡吧。”
往父王的懷裡湊了湊,冉墨楓闔上眼睛,只要父王不回邊關就行。直到兒子睡著後,冉穆麟才拿開手,嘆息地輕輕吻吻兒子。
楓兒,父王怎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邊關?見了你,父王更不願再與你分開了。
………
………………
“冉洛誠到什麽地方了?”
“應該到通縣了。不過這次不好動手,必須等到沙古丹平安回到柏鄴後我們才能動手。”
“不,就現在動手,冉洛誠一死,沙古丹不但救不出沙古全,反而會搭上他的命,蠻王失去兩個兒子,他會恨北淵、更會恨楚國。你真以為我會讓楚國一直和蠻族結盟嗎?”
“主子英明。”
“去辦吧。不能再讓冉墨楓壞了我的事。”
“是。”
“監視冉穆麟的探子可有消息傳回來?”
“還沒有。”
“……冉墨楓不過是個莽夫,冉穆麟才是我們最棘手的敵人。”
“那主子的意思……”說話的人做了一個砍殺的動作。
“太危險,現在還不是時候。”
“屬下明白。”
索瞳:第八章
三日後,冉墨楓收營回戍城。調防一事不是一時半刻能辦好的,冉穆麟雖然巴不得能時刻跟兒子在一起,但他有要務在身,跟兒子回戍城後還要去仁昌一趟。這次調防,霍邦、趙賢、王智之和陌謙作為四首將軍,負責東西南北的調防及防禦;車金全手握二十萬京城守備和潘越的十萬禁軍負責京城;冉穆麟作為威武大將軍負責全局指揮。
聖旨一下,朝中的大臣們人人都清楚,北淵的百萬大軍幾乎都掌握在冉穆麟的手中,不管是邊關的四大將軍,還是京城的車金全或潘越,全部都是從冉穆麟的帳下出來的,而原本負責西部防務的劉本汗,則被調回了京城,明升暗降。若冉穆麟要奪皇位,只要他一聲令下,北淵就是他做主了。
回去的路上,冉墨楓和父王說了他撿了一個叫宇文吉的孩子。冉穆麟並沒有往心裡去,在他眼裡宇文吉就像石頭、樹枝那幾隻貓一樣。
路上沒怎麽耽擱,趕了六天路,冉墨楓和父王就回到了戍城,出城迎接他們的有寇宣、石頭、陸幽、典昌平和之前被派回來送信的赤丹,伏鳶因為腿疾,外面太冷,沒有出來。見到陸幽,冉穆麟多看了他幾眼。
回到戍城,冉墨楓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樣,沒那麽多規矩。一群人圍在桌旁熱乎乎吃了頓麵條,冉墨楓去伺候將軍,冉穆麟則在屋裡聽取寇宣的奏報。
“寇宣,那個陸幽是什麽來歷?”正事說完了,冉穆麟問。
“他餓暈在路上,小楓救了他。他說他沒地方去,小楓就把他撿回來了。他言談舉止不凡,但這兩年他從未說過走,我旁敲側擊過幾回,沒問出什麽。小楓說不必擔心他,不過我有派人私底下注意他。暫時還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寇宣是一個十分心細的人,典昌平遇事果斷、曾跟著陌謙出生入死,經驗豐富,所以冉墨楓很放心把戍城交給兩人,一個人“偷跑”。典昌平被派給冉墨楓做副將時,那是非常地委屈和不滿,不過跟了冉墨楓兩年,他是半點不滿都沒有了。
“王爺,小楓送回來的那個孩子鬼一去查他的來歷了,那孩子來了之後哭了兩天,後來就整日悶在屋子裡,不說話也不見人。那孩子我可以帶著,但就目前的局勢來看,他在這裡太危險了。赤丹說這孩子的仇家似乎有點來歷。”
“我知道了。等我回京的時候把我他帶回去。”
冉穆麟並不氣兒子胡亂“撿”人,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弄不出什麽亂子,他比較在意的是那個陸幽。
“派人盯緊陸幽。”
“是。”
餵了馬,冉墨楓才想起來他好像送回來一個孩子,回去跟父王一提,得知老師已經跟父王說了,而且父王還決定把那孩子帶回京,他放心了,想到自己的眼睛,他決定還是不去見那個孩子為好。
騎著將軍和父王在戍城轉了一圈,帶父王看了看他的親衛軍──鬼軍。這次出去,鬼軍損失了二十幾人,冉墨楓非常自責,前世的他曾帶著五千人對抗敵軍上萬兵馬,最後拼得只剩下他和那三位部下,那時的他難過,卻沒有現在這樣自責。他比“鬼將”厲害了,卻仍讓跟著他的部下受傷死亡,他不是個好將軍。
“楓兒,想什麽呢?”
冉墨楓扭頭看了父王一眼,道:“父王,我還不夠強。”
冉穆麟哈哈大笑,忍著把兒子抱到自己馬上的衝動,說:“楓兒,父王現在都不是你的對手了,你還要變得多強?”
冉墨楓抿抿嘴,兩方交戰,總會有人受傷,有人戰死,他要變得更強。
“楓兒,敵我交戰,死傷在所難免,不要給自己太大的負擔。”最了解兒子的冉穆麟道。冉墨楓低頭沈思,過了會,他輕輕點了點頭。雖然不能避免,但他要儘可能地保全更多的人,想到這裡,他想起了那三個慘死的部下,不知他們來世過得如何,是否和他一樣,有一位疼愛自己的父親。
晚上吃了飯,和父王在屋子裡說了會話,冉墨楓就被父王抱上了床。燭火熄滅,屋內的春色才剛剛開始。
………
………………
一大早,冉墨楓剛和鬼軍們一道操練完,就見赤丹跑了過來。因為寒冷,他的臉凍得紅紅的,面帶焦急。冉墨楓把自己根本用不到的裘皮裹在了赤丹的身上,問:“怎麽了?”
“主子,宇文吉跪在主子的屋門口,要見您,說主子不見他,他就不起來。”
冉墨楓一聽,馬上朝住處走。一走到屋門口,他稍稍送了口氣,宇文吉被鬼三單手扣在懷裡。鬼三這麽做也是不得已,這麽小一個孩子,跪在地上,肯定會生病。一般情況下,冉墨楓領兵出去時才會戴眼罩,現在是在軍營,他並沒有戴,他一進院子,在鬼三懷裡掙扎的孩子看到他就嚇得不動了。
冉墨楓已經習慣了別人對他的害怕,對鬼三示意後,他掀開門帳進屋,鬼三提著宇文吉走了進來,赤丹去廚房給臉都凍白的宇文吉弄薑湯。凍壞的宇文吉瑟瑟發抖地看著冉墨楓,明明很害怕,卻倔強地抬著頭,不退縮。冉墨楓從屋子裡找出自己的眼罩戴上,在炭火盆里加了些炭火,讓鬼三把宇文吉按坐在凳子上,然後等著對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