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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王?”冉洛仁的目光閃著,是為他醫病的樓蘭王?是墨楓將他託付給的樓蘭王?
“三弟,這事誰都不怪,樓蘭王醫術高超,只有他能醫好你的病,你莫要多想。”
昏昏然地聽著二哥的話,冉洛仁無論怎樣都無法把那個漂亮的人同害死他弟弟的人聯繫起來。墨楓,墨楓……
………
……………….
“祁兒,爹捨不得,捨不得離開你。”
“那你又為何下山,為何不要我?”
哄了半天,床上的人終於肯掀開被子看他,不過眼圈卻是紅的,臉上是委屈。
“爹……”摸上臉,易閃躲道,“爹丑,祁兒跟爹在一起,會委屈。”祁兒,原諒爹騙了你。
“誰說爹丑了?”拉下爹的手,薛祁捧起爹的臉細細瞧過,“爹哪裡丑了?”生氣了。
“祁兒。”甜蜜湧上心頭,心口雖仍止不住地疼,易還是幸福地笑了,祁兒不嫌他丑。
“爹,帶我走,一道。”何時他能同墨楓一樣,跟爹永遠在一起,不分開。
忍了半天,易還是忍不住抬手,貼上覆在他臉上的手:“好……”聲音嘶啞,“爹跟祁兒,一道走,不,不……不丟下祁兒。”話已出口,他不能再反悔,只有上天知道他有多怕。
“爹。”甜甜笑了,學著曾看到過的一幕,薛祁的唇貼上爹的臉,輕輕一吻,“不許反悔。”
“祁兒!”易整個人怔住了,祁兒,祁兒親他,親他了!他傻傻地摸上被親的地方,傻傻地看著祁兒,祁兒親,親他了。祁兒怎會突然親他?!
“爹。”好學的人問,“你怎麽沒有讓我親過你呢?”他不只一次瞧見墨楓親冉穆麟呢,雖然都是冉穆麟要求的,但爹都沒有要求過呢。
“祁兒……”
即使現在天塌了,易也感覺不到。他暈乎乎地看著薛祁,靈魂出竅。
“爹。”爹是喜歡的吧,和冉穆麟一樣。指指臉,薛祁催促,該爹親他了。每次見著冉穆麟親墨楓,他都想知道被爹親是何感覺。
“祁,祁兒。”心要跳了出來,親,親祁兒?他不敢。
“爹。”快些。把左臉送出去。
慢慢低頭,聞著讓他眩暈的體香,稍稍努嘴,碰了一下就趕忙退開,即便是這樣,他已是氣喘如牛,汗流浹背。
“爹。”不滿。仰頭,親吻爹的面頰,告訴爹要這般親,然後催促。爹都沒有碰到他呢。
祁兒……閉上眼睛,不敢看那美麗的容顏,易碰上那香滑的臉,然後狼狽地跳下床跑了出去。
“爹?”摸著臉,薛祁不解,接著是傷心,爹不喜歡親他。為何墨楓和冉穆麟那辦好,他和爹就不行呢?抱住枕頭,薛祁咬唇,他要去問問墨楓。
躲在大樹後喘氣,易面色潮紅,碰碰嘴,碰碰臉,又笑又怒。笑,他得到了祁兒的吻;怒,自己怎會如此愚笨。祁兒親他了,一遍遍摸自己的臉,易舔舔唇,唇上還留著祁兒的味道。
“轟”
身後的大樹斷成了兩截,易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不能對祁兒有那種齷齪的心思,不能。
“祁兒……祁兒……”緩緩跪下,易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
許久之後,易才回到了五華宮。
“主上,王去了鳶園。”見到他,一名侍衛馬上上前道。話還沒落,易的身影已消失在百米之外。
索瞳:第五十六章
昨天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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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練武場轉了幾圈,冉墨楓在兵架旁站住。一日找不到內力改變的原因,他一日無法靜下心來練功。就好比你已經拿到了絕世武功的心法,卻不得其門而入,令人異常焦急。眼看一個多時辰過去了,他放棄尋找原因,坐下來調息。既然找不到,他只能更努力地練功。
那股比曾經的內力稍嫌霸氣的“氣”在體內不過轉了兩圈,冉墨楓就覺得源源不絕的力量湧向四肢。太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竟有些熱了。灑在身上的光似乎透過身體變成了“氣”,充斥在體內的力量讓他捨不得收手。
睜眼,躍起,抽出一支長槍,躍上三尺高的木樁,冉墨楓如履平地般的在上面來回遊走。槍尖帶著風聲,每一刺都充滿了力道和霸氣。一個翻騰,長搶飛出,直直插進遠處的廊柱上,入木三分。
紅暈急轉,驚喜萬分。看著自己的雙手,冉墨楓仰頭看看太陽,他似乎找到了“癥結”。坐下,再次調息,亟不可待地證實自己是否找到了。
坐在長廊邊,剛與部下商量完軍務的冉穆麟慈愛地凝視用心練功的兒子。平日的兒子少言寡語,但練功時的他卻多了幾分孩童該有的神色。他從不阻攔兒子練功,甚至尋遍天下秘籍,討兒子歡心,除了他,兒子最喜歡的就是武藝了。想到兒子的“志向”,他喜憂參半。別說十年,也許五年之後,這天下就會大亂,衛國、楚國、北淵,還有野心勃勃的南國和金國,如今的太平不過是一時。夢回中,常常見到的鬼將若真是兒子的前世,那這世,他是否該讓兒子上沙場。
…………
平淡而又睿智的眸子看了兩眼面前的人,薛祁收回手,拿過鶩遞來的濕巾擦拭。冉洛仁小心地看著他,臉上是根本遮掩不了的害怕和矛盾。
“你曾死過一回。”肯定而非疑問。
冉洛仁頓時雙眸大睜,心中駭然。他死過一回的事自己只是隱隱有所聞,卻沒有人如此肯定地告訴他,而薛祁不僅看了出來,而且還如此肯定,一時間,冉洛仁又是驚怕又是不知所措。摸上心口,那裡的跳動雖然仍不穩,可確實是跳著的他,他還活著。
“你活著。”
僅是陳述,薛祁對慌亂如兔子的人毫無所覺,也沒有對昨日的事多做解釋。冉洛仁對他怕還是不怕,都不是他在意的事,他要做的僅是對墨楓的承諾。他喜歡墨楓,沒來由的喜歡。
“我,我知道。”諾諾然地出聲,冉洛仁小心翼翼地偷瞧薛祁,最終還是鼓足勇氣問,“是,他們說……你的義父害死,害死了我的……弟弟。”
“你怎知是弟弟,不是妹妹?”薛祁的反問出乎冉洛仁的意料。他怎麽也不相信面前這個跟父皇和墨楓一樣漂亮的人,墨楓信任的人會是害母妃小產的人,而且赤彤和赤丹告訴他了,這件事不能全怪這人。他相信墨楓將他託付給的人一定是好人。可他們確實害了母妃。冉洛仁的心裡在拉鋸,左右為難。若墨楓在就好了,他如是想著。
“我……”語塞,冉洛仁答不出,想了想,他道,“我,身子差,母妃……應該生個弟弟。”這樣母妃就不會傷心了,可是現在,弟弟沒有了。冉洛仁為母妃而難過。
薛祁的目光在那張難過而又蒼白的小臉上端詳片刻後,道:“你身子很好。”
冉洛仁抬眼看向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身子明明很差,好幾次都險些死掉,要不是墨楓,他,他現在都不知被埋在了哪裡。
“墨楓不是你的弟弟嗎?”還是反問,沒有回答,薛祁從袖中掏出一個木盒,交給冉洛仁,“每日吃一顆,前後半個時辰不能喝水,要吃下去。”
然後又掏出事先寫好的單子,交給在床邊服侍的赤丹:“早晚三碗水煎煮,不得進食。”
“樓蘭王,我真的能醫好嗎?”
“薛祁。”不悅地開口,薛祁淡淡道,“你還活著,就是好的。”
“祁兒!”一人風一般地闖了進來,帶進屋外了寒冷,他的身後跟著神色慌張的五六位侍衛還有驚嚇過度的李嬤嬤。
“殿下!”李嬤嬤驚喊,娘娘被嚇得小產,他生怕殿下再被嚇出個三長兩短。
“爹。”薛祁轉身,臉色冰冷,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
“祁兒,怎麽不等爹回來。”伸手拉過薛祁,易怒目而視冉洛仁,根本不管自己可怖的模樣是不是會把對方嚇死。在他看來,這個孩子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是他討厭的人。
“啊。”輕呼一聲,冉洛仁雙手捂著臉,被突然衝進來的人嚇壞了。心口疼痛難忍,聽到那人就是樓蘭王的義父,他張開手指,從指fèng中看去。即便這樣,他還是嚇得差點驚叫出來,這人的模樣好可怕,似乎會吃了他。可他是樓蘭王的義父,樓蘭王是墨楓信任的人,想到自己這樣做極為無禮,冉洛仁放下手,抱住枕頭。對自己的“仇人”,年幼的他不知該如何面對。
薛祁不高興了,為屋內人對爹的懼怕,一張臉冷若冰霜。發現了薛祁的不悅,冉洛仁急忙看向赤彤和赤丹,見兩人雖也是怕,神色卻還好,他稍稍放心,回頭直視易。不知怎的,樓蘭王的義父讓他想到了墨楓。墨楓也是因為長得和旁人不同,才總會被太子哥哥欺負的。冉洛仁漸漸不怕了,看他對樓蘭王的緊張,一定是很疼樓蘭王的吧。冉洛仁頓時有些難過,父皇何時能這般疼他呢。
冉洛仁的心思看進了薛祁的眼裡,從爹進來後,他就一直在觀察著冉洛仁,若這人和其他人一樣,對爹有任何的不敬,哪怕他是墨楓交予他的,他也絕不會為他治病。
“爹,回去了。”目光移到爹的臉上,薛祁伸手拉住爹就朝外走。易自然是立刻跟上,只是被拉著的手卻不敢回握,心裡卻盼著祁兒能多握一會兒。
而就在薛祁臨出去前,他回頭對看著他離開的人道:“半月後離京,你們收拾一下。”不解釋,也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他拉著爹走了。
“半月後離京?”赤彤詫異極了,“赤丹,樓蘭王剛才是對咱們說的嗎?”
赤丹搖頭,看向冉洛仁:“殿下……”
冉洛仁也是一頭霧水,心怦怦跳:“是說咱們要一起走嗎?”心慌意亂,他又看向李嬤嬤:“嬤嬤,樓蘭王要帶我走嗎?”走,離開皇宮,離開京城?
“小主子,您怎麽能離京,老奴去去就來。”李嬤嬤轉身就走,去稟報娘娘。那兩人害了娘娘不說,難道還想把小主子從娘娘身邊奪走嗎!
拉著爹回到五華宮,薛祁還未踏入屋子,就質問道:“為何跑開?”
易的臉瞬間漲紅,支吾道:“爹,爹,爹……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