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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瞪自己的屬下,冉穆麟卻是拿過了茶。罷了,到時候想個藉口跟兒子解釋好了,反正不能破壞他在兒子心裡的形象。
“冉穆麟,拿命來!”
突然,幾波人從二樓的窗子接連跳了進來。還未落地,手上的劍就直朝冉穆麟而去。
千鈞一髮之時,冉穆麟掀翻桌子,翻滾在地躲過突襲,拔出腰間的佩劍砍偏隨之而來的劍鋒。
“主子!”
桂尤揮砍刺客衝到冉穆麟跟前。刺客的目標是冉穆麟,幾十個人不顧一切地要把他殺死。
冉穆麟和桂尤是微服出來,並沒有帶侍衛。對方有三四十人,各個武功不俗。冉穆麟和桂尤是身經百戰的將軍,兩人的身手同樣不凡,刺客人數雖多,一時間也占不了太多的便宜。酒樓里的人紛紛逃竄,刺客沒有蒙面,反倒像是江湖人士,有男有女。
“主子,屬下攔著他們,您快走!”
“要走一起走,少那麽多廢話。”
兩人背靠著背,桂尤讓王爺走,但冉穆麟從不會丟下自己的屬下獨自逃命。
“狗王爺,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為首的男子向屬下示意,五人拿著鏈鎖襲向冉穆麟。他們出手很快,配合得也很好。冉穆麟和桂尤背貼在一起,這裡雖不是戰場,可他們不知出生入死過多少回了。區區三四十個刺客對他們來說算不上什麽。兩人砍死砍傷了幾名刺客,漸漸靠近了窗口。只要衝出去,他們就安全了。
刺客們沒想到兩人竟如此難纏,冉穆麟的功夫極高,他們死了幾個人卻僅是在他身上劃了幾道小口子。為首的人吹了聲口哨,迅速後退。
“放!”
突然白煙冒起,有人放出了*。
“捂住鼻子!”朝桂尤大喊,冉穆麟撩起衣擺,捂住口鼻。這廂,幾十把刀劍衝過迷煙刺向冉穆麟。拉住不小心吸入*的桂尤,冉穆麟連退兩步,一腳把身邊的桌子踢向刺客。趁他們閃躲之時,他拽著桂尤跳出窗。
剛落地,冉穆麟就踉蹌地跪在了地上,甩甩頭,眼前在晃,他也吸入了迷粉。刺客們也跳了下來,根本不給他喘息的功夫。
“主子,您,快走!”桂尤掙脫出來,搶過冉穆麟的劍大吼著沖了上去,發瘋一般地砍殺刺客,“主子,您快走!”桂尤扭頭大喊。一人從酒樓上跳下,對著桂尤,雙手揮刀。
“桂尤!”冉穆麟咬牙躍起,抄過路邊擺攤的竹筐砸過去。
“嘩啦”,一根鏈鎖纏住了冉穆麟的左手,又一根纏住了他的右腳。
“桂尤!”眼看刀就要落在桂尤的脖子上了,冉穆麟急紅了眼,內力迸出,鐵鏈被他硬生生掙斷了。
“狗王爺,拿命來!”
“父王!”
“碰當”
六月的天,狂風大作,一把劍破空而來,砍向桂尤脖子上的那把劍連同握著它地手臂掉在了地上。一人騎著馬從遠處狂奔過來,轉眼間就到了桂尤身邊。
“小楓。”桂尤晃了幾下摔坐在地上,險些留出幾滴老淚。
這突來的變故一時間讓刺客們亂了陣腳,但他們已經沒有了再刺殺冉穆麟的機會。寒光閃過,大風中沒有人看到地上多出來的殘肢是如何被砍斷的,只見漫天的血霧,騎在黑馬上的玄衣少年如羅剎般,把那些意圖傷害父王的人砍成了幾截。任憑刺客們的武功再高,在少年的面前,刺客們甚至連逃跑都來不及。
風停了,之前還叫囂著要殺死冉穆麟的刺客們沒有留下一個活口。街邊的小販嚇得全部縮在地上,滿地的血水和殘肢讓人作嘔。
坐在馬上,少年血紅的雙眸看著已經死去的刺客。右手中的劍尖滴答滴答地流下血水。少年的臉白得異常,他緊抿著嘴,似乎也在為自己剛才的殘暴而心驚。
“楓兒。”癱軟在地上的冉穆麟出聲。這一聲驚醒了少年,他丟下劍從馬上躍下,飛奔至他面前。
“父王!”跪在地上,冉墨楓雙眸血暈湧出,當他看到父王身上的血時,他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楓兒……”握緊兒子變得冰涼的手,冉穆麟勉強笑笑,“楓兒,父王,沒事……只是,吸了些,*……去看看,你桂叔。”
“主子,屬下,無礙……”躺在地上的桂尤喘著粗氣道,眼睛已然睜不開了。
緊張地查看了一番父王,冉墨楓轉身跑到桂尤面前,查看他的傷勢。幾乎都是皮肉傷,沒有致命之處,冉墨楓出聲:“將軍。”
黑馬長嘯一聲,跑了過來。
把桂尤扶到馬背上,冉墨楓返回父王身邊,背起父王。這時,前方跑來大批人馬,是接到消息趕來救人的兵士。
“小楓。”最前面一人不是別人,正是冉墨楓的夫子寇宣。看到滿地的屍首,他面色稍變。
“王爺,屬下來遲。”副將之一程亮命人清理刺客的屍首,然後跪在冉穆麟面前。
“楓兒,先回去。”撐不住的冉穆麟在昏睡前盡力說完,就頭一沈,昏了過去。
“父王!”冉墨楓急喊,寇宣馬上按住他的肩,“楓兒,先帶王爺回去。我已經讓軍醫候著了。”
冉墨楓一聽,立刻背著父王上馬。又看了眼地上的死屍,冉墨楓帶著父王和同樣昏睡過去的桂尤朝軍營狂奔而去,轉瞬間,三人一馬就不見了。
“副將軍,有個活口。”一名兵士揚聲道。
“把他帶回去!別讓他死了!”
“是!”
負責清理的兵士們手腳利落地把殘肢和死屍台上馬車。都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對這些早已麻木,到是文人寇宣轉過臉,不敢看。
回到軍營,大夫們馬上給冉穆麟和桂尤檢查傷勢。兩人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及要害,也沒有中毒,這讓諸人鬆了口氣。接下來就是去查究竟是何人要殺冉穆麟了。
坐在父王的床頭,玄衣少年沈默不語。他握著父王的手,異色的眸光混亂,為他剛才做下的事。
……….
………………
“父皇,墨楓是不是要回來了?”
一人興沖沖地跑進涼亭,漂亮的鳳目與亭中一人極為相像。明眸皓齒,面色紅潤,是一個非常俊俏的少年。
亭中的男子懶洋洋地窩在榻里,緩緩睜開眼,不答。
少年見狀,急忙站好,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嗯。”閉眼,悶熱的天讓冉穆麒很沒精神。
“父皇?”少年盼著父皇的回答,“他”是不是要回來了?
“你都知道了,還來問父皇作甚?”翻身,繼續睡。
“父皇?!”少年一聽,雀躍地跳起來,接著他馬上端莊地站好,雖忍著,嘴角的笑卻怎麽也忍不住。
“跟著他,你皇家的禮儀都忘了。”冉穆麒面色不悅地說,少年抬頭,對他微微一笑,“父皇。”
“父皇要午睡。”揮手趕人,昨夜一晚沒睡好的人打個哈欠。少年嘻嘻笑著,轉身跑了,順便跟不遠處的一人打個手勢。
“兀三。”
“臣在。”
“不許任何人打擾朕,任何人。”包括“他”。
“是,陛下。”
嘴角微微勾起,冉穆麒又翻個身,薛祁和易這次也要回來,這次他一定要把“他”趕回山上。風揚起,他陷入了夢鄉,沒有發現身邊多了個人。
“晝仙人。”羌詠為難地出聲,陛下說不讓人打擾。
抬眸,立刻讓對方閉了嘴,晝從懷裡拿出本書,又給自己斟了碗茶,看將起來。
索瞳卷二:第二章
“喵……喵……”
四隻花色各異的貓兒在冉墨楓腳邊蹭來蹭去,有兩隻想跳到他身上,奈何總找不到落腳處,急得叫起來。伸開腿,把那兩隻叫得奶聲奶氣的貓抓到腿上,冉墨楓的一手始終握著父王的。
“喵喵……”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小爹爹心情不好,有一隻貓前爪攀在他胸前,舔他的下巴,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舒服聲。摸摸它,冉墨楓把它放到自己肩上,小貓蹲坐在他肩上不叫了,咕嚕咕嚕地舔爪子,偶爾再舔舔他的臉。另三隻也在他身上爬來爬去,舔他的手,輕咬他的指頭。
深紅的暈光淡去,冉墨楓摸摸那幾隻他已經撿來三個多月的小貓,回頭去看昏睡的父王。然後他伸出右手,凝視良久。就在剛剛,他殺死了幾十個人,而且不單單是殺死。八年前的那場大戰,年僅五歲的他第一次殺人。他不懂何為害怕,似乎早已對膿腥的血麻木。只不過那時的他一心要救父王,從未想過殺人這件事。
而剛才他把那些人的胳膊,頭顱砍下來時,他竟然半分感覺都沒有,甚至想把他們碎屍萬段。絕對不能翻過意圖傷害父王的人,五歲的他是,十三歲的他更是。這幾年,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心不會跳了,除了和父王在一起時。
鬼子,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這般叫過他了。他是父王的兒子,他也是鬼子,從他麻木不仁那般殘忍地殺人之後,他更加確信自己是鬼子。
手握成拳,逐一看過父王包紮起來的傷口,他的雙眸變成了紅色。
“喵喵。”貓兒不願意了,不願意從小爹爹身上下來。
“陪父王。”安撫地拍拍它們,冉墨楓轉身大步離開。
出了軍帳,一人立刻出現在冉墨楓跟前:“小楓,王爺怎麽樣了,傷得厲害嗎?”是一個胖乎乎,白嫩嫩的少年。
“小虎,守在這,不許任何人靠近。”
“哦。”
小虎拔出刀,往門口一站。
吹口哨召來愛馬“將軍”,冉墨楓翻身上馬。
冉穆麟遇襲的消息屬下們不敢隱瞞,當天,加急的密信就送往京城。錦德全城宵禁,幾名副將帶領士兵們分頭查找可疑之人,抓了幾十個身份可疑的江湖人士,一時間錦德人人自危。
站在城牆上,冉墨楓遙望遠處。還未到束髮的年紀,他及腰的長髮用一條黑帶系在腦後。每日都要在外吸收日華,他的臉卻仍顯蒼白,和曬得烏漆抹黑的士兵們站在一起格外顯眼。
一身黑色繡虎的將袍微微吹動,精瘦的身子蘊含著無盡的力量。不管是年長的將軍,還是剛被征來的新兵,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打擾他。在北淵軍中,冉墨楓早已與他的父王齊名,每個人都清楚,再不過兩年,他會是北淵的另一個神武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