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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惡魔、根本沒有、心。」
凱爾狠狠弓起身體,十指掐進塔托斯的肉里,短暫的安靜過後,他忽然推開塔托斯,身體反撞到背後那面擺滿了戰利品的牆上,「咚」的一聲,那枚瓷白色的頭骨酒杯掉在地上,毫無徵兆地裂開一道縫隙。
近衛兵敲了敲門詢問有何吩咐,凱爾隨手抄起黃水晶擺件扔在門上,一面大喊著「都給我滾」,一面不可遏止地笑了起來。
「惡魔的世界只有欲望,說的沒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你們慣於撒謊,騙術高超。塔托斯,你偽裝得太好,我甚至忘了,你連對我的關心都是偽裝出來的。」
凱爾赤著腳踩在這個他曾經最為喜愛的頭骨酒杯上,鋒利的骨茬割破了他的腳心,他面無表情地看向被染成暗紅色的地毯:「我竟然像個蠢貨一樣,企圖聽到惡魔的真話。或許你早在心中將我恨得咬牙切齒,或許契約一旦解除,你就會立刻將我掐死。惡魔的承諾,和妓.女的情話有什麼兩樣……」
惡魔抬起頭。
赤紅色的眼珠像地獄裡永不停息的烈焰,凱爾的倒影在那熊熊大火中燃燒,變成了一隻絕望的、孤獨的幽魂。
他覬覦的幽魂。
「我或許不能讓你相信我。」他說,用仍舊沾染著情愛痕跡的嘴唇親吻凱爾的腳心,為他舔去血跡,「但是陛下,一個神秘訪客在昨天偷偷拜訪我,我將他暫時安置在地牢,相信你一定會感興趣。」
國王揮揮手:「是誰?」
「公爵曾經的情人。」惡魔狡黠一笑,露出赤紅的獠牙,「索帝里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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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凱爾還是聰明的。
2、今日疑問:尤利斯把侍童叫到房間,然後?
3、騎士即將回歸!
第112章 破曉 2
似乎黑澤大陸的每一座地牢都是由同一個建築師建造,黑暗、潮濕是這間見不到天光的石室的共同特點。還有不知道從哪裡滴落的水珠,滴答滴答不知疲倦地砸著地面,或者欄杆,音調單調,讓人生煩。
距離被自己關在這裡,已經有……
索帝里亞仰起頭,感受著透過頂上欄杆偶爾飄進來的空氣的溫度。
已經一天半了。
如果早知道此行聖域竟然會耽誤四十多天的時間,索帝里亞一定不會把尤利斯一個人留在這裡。
聖域所在的苔爾冰原,被紅海死死環抱著,這不僅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就算對於索帝里亞來說,也不可能輕易穿越。
他一旦離開尤利斯,力量就會立刻削弱,因此無法像在奧東凍住河流一般把大海凍住。
他只能像普通人一樣乘船。
但是,誰也沒想到,想要尋找到一艘肯在冬天啟航、並且有能力破開冰面的船,就花去了他整整十天。
索帝里亞在凍土國的水手酒館磨破了嘴皮,喝暈了上百名水手,又和經驗老道的船長們沒日沒夜賭了好幾百場,到最後差點連帽子上的白鴿尾羽都輸走了,這才哄得其中一位老船長暈頭轉向地答應了自己。
破冰船在破曉起航,水手們雖然醉得東倒西歪,卻還是有條不紊地在船長的指揮下在各自崗位上忙碌著。
最開始風平浪靜,冰層在破冰船的作用下發出不甘的怒吼,最後碎裂成一片片浮冰,無可奈何地放行這艘膽大包天的船。
水手們在夜幕之中放聲高歌,講述著海妖與人魚的傳說。有個齙牙的水手更是吹著牛皮,炫耀自己曾經囚禁過一隻漂亮的人魚。
「海中曾經有位女神,她為海中生物提供庇護,但自從阿波菲斯的力量開始衰微,她也主動陷入了沉睡。小心吶,水手們,千萬不要用你們的暴行把她從睡夢中吵醒,聽說她有很嚴重的起床氣。」索帝里亞雙臂搭在欄杆上,右手將麵包捏成碎渣,扔到海里餵那些不斷躍出水面的銀魚。
水手們當然不屑一顧,哈哈嘲笑著這個財大氣粗的貴族沒腦子。
然而,航行的第四天,他們就遇到了暴風雪,儘管船長努力保持破冰船的穩定,但桅杆還是在呼嘯的風中化為了粉末,就連水手都被捲走了三人。當船上的所有人在風雪中哆哆嗦嗦地祈求著奧神的庇佑,索帝里亞一腳踏在船頭,向著海中那一閃即逝的影子搖了搖頭。
風雪立刻停息。
可惜,索帝里亞不得不把酬金提高三倍,船長才沒有當即調轉船頭落荒而逃。
離開尤利斯的第十六天,索帝里亞終於到達了聖域。他本以為這送信任務會在扣響聖庭大門的一刻結束,可是前來應門的白衣神使卻告訴他,神的代言人——托特正在使用秘法與奧神交談,暫時不能接見賓客。
索帝里亞只得住在聖域的神殿之中。
畢竟當初尤利斯千叮萬囑,叫他親手把那張咒語紙條交給托特神使。
他特意選擇了尤利斯當初住過的一間石室,可惜他的小王子並沒有在這間屋子裡留下什麼值得一探究竟的東西。
等待托特的四天時間裡,他只能反覆摩擦著自己的嘴唇,回憶尤利斯留給他的那個一觸即離的吻。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索帝里亞眨了眨自己已經完全恢復明亮的左眼。巫女阿雅的獻祭使他擁有了再造肉體的能力,而就在那天,就在尤利斯「獻祭」一樣主動吻了他之後,他感覺到了一股暖流在左眼眶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