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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自己愚蠢的自.殺行為。
還以為能夠逃掉那名為「命運」的擺布,結果卻是從一個牢籠,跳進了另一個牢籠……
「是我犯了錯。」尤利斯跪起來,毫不在意地向索帝里亞展示著自己,笑容苦澀且勉強,「我曾經覬覦你的強大,以靈魂為代價求取你的幫助。可我忘了,再溫柔的人也是有脾氣的,再像人的遊魂,也終究擁有可怕的一面。索帝里亞,我犯了錯,我以為我的生命是自己的,現在你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我從來不曾掌握自己的命運。」
他低下頭,甚至能感覺到灼熱的視線在自己的胸膛流連,忽然釋然地笑了起來。
「這的確是我應得的懲罰。」
「你屬於我。」索帝里亞沙啞道。
胸膛貼上一片冰涼,溫和的氣息將他包圍,這樣的懷抱熟悉而讓人依賴,但是尤利斯卻是止不住地一僵:「我不屬於任何人。」
「我也屬於你。Miar Ulysses,Mimo Lange.」
然而尤利斯此刻卻無暇顧及索帝里亞聲音里深切的痛苦。
「或許成為你的奴隸,被你永遠圈禁,是我最合適的歸宿。我們會在這裡一直待下去嗎?」他說道,「這樣也好,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厭煩我,忌恨我。我們,終將獲得自由。」
索帝里亞將他再次按在床上,他的嘴唇沾上水意,帶著絲絲的甜,像是蜂蜜水。
索帝里亞替他擦去嘴角水漬,繼續溫柔道:「這十天裡,你將容納我,我將占有你。再此之後,我會給你想要的自由。」
當視線被剝奪,人對時間也就沒有了概念,尤利斯只能藉由索帝里亞對他的侵犯來判斷,到底過去了多久。
在最初的強橫之後,騎士先生恢復了原本的溫柔,每次尤利斯醒來,都能聞見近在咫尺的玫瑰香。而在房.事上,索帝里亞也對他極盡照顧,儘管心理排斥,但尤利斯總能在對方的操縱下一面唾棄著自己的墮落,一面不可遏止地沉淪。
他們的身體水乳交融,似乎天生契合,而在最後一天,當索帝里亞溫柔且不含情.欲地親吻他的眼角,尤利斯罕見地主動吻住了對方的嘴唇。
他的睫毛溢滿了水。
「看,就連純潔的信徒也難免會被極致的快樂所吸引。」熟悉的少年音再次響起,與之相伴的,是那一刻不停的滴咚水聲。
尤利斯一怔,面前索帝里亞的臉龐迅速消失,他終於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你很誘人,尤利斯。」凱爾評價道,「所以,這是你們的定情時刻?你為什麼選擇將它壓在記憶深處?」
滴滴,咚。
水已經蔓延到胸口了,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尤利斯遲鈍地搖搖頭,鏈條聲吱嘎響起,更為用力地撕扯著他的身體。
或許再用力,他的身體會被撕碎,那卻是個解脫,至少凱爾無法再窺探他的秘密。
「又或者,這並非你主動選擇忘記,而是你的情人索帝里亞用魔法讓你忘記了這段痛苦的回憶。」凱爾笑著推測道,「你的身體食髓知味,自然不會再逃避他的觸碰,而這時他大可展現紳士風度,滿足你對他的渴求。尤利斯,我敢說你一定為自己的欲.念痛苦萬分。你背上的傷疤,難道是用荊棘條打出來的?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的骨子裡刻著和我一樣的瘋狂。」
滴,咚。
尤利斯雙手攥拳,努力不去回憶在奧東離奇昏迷後,他身體莫名的疼痛以及對索帝里亞無盡的渴求。
他的騎士先生不會這麼對他。
「猜猜看,你被我關在這裡多久了?」沒聽到回答的凱爾不厭其煩地自問自答著,「水沒到膝蓋時,恰巧是七天。但現在水浸到了胸口,則代表著已經過去二十天了。等到你的口鼻也在水面之下,就正好是一個月。二十天了,你的情人沒有來找你,你的奧神拋棄了你,只有我每天來照看你,使你不必孤獨地死去。」
「我們才是命運的夥伴。」
凱爾捏著尤利斯的下巴,他擁有夜視的能力,因此能夠輕而易舉地看到尤利斯原本的冷漠臉上終於多了一絲絕望與恐懼。
滴滴,咚。
水珠順著尤利斯的下頜線滑到凱爾的指尖。
在這樣的寒冷下,凱爾感覺到了對方不由自主的顫抖。手指在尤利斯的臉上蹭了蹭,年輕的國王扯起滿意的笑容。
——水牢最能摧毀人的意志,如今已經初見成效。再配合惡魔的幻境,等到水面將尤利斯完全浸沒,瀕死之際,這隻奧東的白鴿終究會忘掉所有過去,成為他最忠心的騎士。
「你會成為我的,我的烏圖爾。」
——卷二·侵占白鴿——
# 墜落白鴿
第111章 破曉 1
黑澤大陸向來四季分明。
春天是萬物生長的季節,最先化凍的是靠近河岸的冰面,嫩綠的野草從岸邊一寸寸爬上來,一眨眼就鋪滿了田野。道路兩旁隨處可見的楊樹柳樹也滋出鵝黃的枝芽,在一陣又一陣的春風中快速抽條。村落里到處都能聽到羊羔或者牛犢清脆的叫聲,剛出生的狗崽哼哼唧唧地拱著母親的乳.頭,不知滿足地喝著奶。
夏月,相較而言,就顯得燥熱忙碌。莊稼躥得比人還高,河邊的磨坊一刻不停地旋轉,男人們汗流浹背地在地里耕種,女人們則在悶熱的小屋裡紡織、縫紉,幼童在院中追逐嬉鬧。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可以卸下一身疲憊,透過漏洞的房頂看著天上閃閃爍爍的星子,和調皮的兒女們講述一對英雄兄弟打敗巨蛇,死後變成星座守護人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