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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頭人死了,一個不太完美的開始。但只要問對了人,依舊可以開始。我就說你很聰明。」
索帝里亞總結道。
他兩指一彈,桌上的蠟燭「忽」的亮起。
他看向尤利斯幽深的黑眼珠里映出的搖曳火苗。
「Miar Ulysses, mimo Lange.」
和以往的溫柔優雅不同,索帝里亞在說出這四個音節時,聲音渾厚柔和,就像大提琴在耳邊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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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小甜餅,入股不虧
第2章 困獸 2
儘管自幼接受奧東王國最頂尖的教育,但尤利斯唯獨在上古語不得要領。
在人聲嘈雜的酒館裡,他只能勉強聽出與自己名字發音類似的詞語。再加上索帝里亞在說話時溫柔的神色,他猜他的騎士先生一定在說「我的尤利斯很可愛」之類的話。
「Von sis.」
他用「你也一樣」來搪塞。
索帝里亞唇角抹開好看的弧度:
「你的上古語老師在授課時,是不是經常被你氣得鼻孔冒煙?」
他從索帝里亞的反應中知道了自己答非所問。
一定是爐火烤的,尤利斯覺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燙:
「他誇我是最聰明的學生。」
索帝里亞敷衍地點頭:「嗯,最……『聰明』的。」
索帝里亞故意用上古語重複了一遍。尤利斯忽然想起,在上古語裡,聰明和狡猾是同一個詞。
尤利斯仰著頭爭辯:「泰索老師還說我日後一定會是奧東最明智的……」
他的聲音忽然消失。
「最明智的君主」,語言課的泰索老師當時是這樣誇他的。
可就在這句話說出的幾個月後,伽曼帝國的大炮轟開了奧東的城門。
他的父親——奧東王國的菲諾·克萊斯,與上千騎士死於伽曼的刀槍下。而身為奧東王座的繼承人,尤利斯卻狼狽躲藏在航駛在紅海的商船中逃命。
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叫出任何一位奧東人的名字。
「尤利斯……」
索帝里亞笑意散去,握住了他的手。
騎士先生的指尖從來都是冰涼的,尤利斯最初覺得他太冷,但相處時間久了,卻覺得這種冰涼能讓自己冷靜。
他想起托特神使在聽完他的懺悔後,不僅沒有斥責他,反而將溫暖的手掌覆在他的頭頂,用最柔和的聲音赦免了他的罪,還把潛伏的任務交給了他。
「我必須要成功獲取凱爾國王的信任。」
如果剛剛尤利斯還只是想碰碰運氣,那麼現在他則是下定了決心非要留在城中。
叮咚的琴聲響起,歡快卻含糊不清的哼唱在嗡嗡的噪音中格外明顯。
尤利斯向左手邊看去,那穿著淺綠色緊身衣的吟遊詩人正隨手彈撥著懷中的豎琴,親吻女伴的臉頰。
「吟遊詩人,唱首新鮮的!」
大廳中央,角鬥士仰頭灌下一壺酒,大手一揮,向吟遊詩人甩過去幾枚錢幣。
「三枚金幣,真是慷慨的戰士!」
吟遊詩人掂著手上的錢,滿意地吹著口哨,手指橫掃琴弦:
「曾經,有一座城堡堅不可摧
虬髯滿面的老國王在風嘯岩中安睡
連紅海的湍流都成了他的守衛……」
「奧東的白鴿城堡!」有酒客哈哈大笑道。
尤利斯五指緊攥著木製酒杯,澄黃的酒液晃出一圈圈波紋。
「我知道,索帝里亞,我會冷靜。」
他看見索帝里亞投來的目光,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我會冷靜。」
「……白鴿的祈禱並未帶來奇蹟,地獄信徒得意地將城堡占領
哦四翼雄獅,他終將征服黑澤大陸所有的土地……」
唱完,吟遊詩人倒在另一個女伴的懷裡,嬉笑著親吻她的脖頸。
「咚」的一聲,尤利斯將酒杯砸到桌子上,他想要衝到吟遊詩人的面前,但剛站起身來,膝頭就一軟,重新摔回了長椅上。
索帝里亞雙手按著他的肩頭,任憑他怎麼用力,也無法再站起來。
眾人看見他想站站不起來的樣子,都以為是個醉鬼,發出陣陣鬨笑。
幾番掙扎過後,尤利斯終於停止了無謂的較量。
「我冷靜了。」他自暴自棄地說,「我那天如果沒有逃跑,也不會聽到今天他們對奧東的取笑。」
「你並沒有逃跑。」
尤利斯的下巴被索帝里亞捏住,但他只是垂著眼睛,拇指摩擦著酒杯把手粗糙的紋路:
「索帝里亞,這件事我已經與你說過。我犯了錯,我沒有陪同父親與騎士一同禦敵,我是臨陣脫逃的懦夫……」
但他沒能繼續說下去,與女伴親密過後的吟遊詩人再次拿起了琴,只是那幾個隨意的音符,尤利斯的全身就僵硬了。
奧神讚歌。
那是在奧東的白鴿城堡整日唱誦的聖歌,在夢裡他都能哼唱出來,就算吟遊詩人只是信手一彈,他又怎麼可能聽不出?
「嘿。」索帝里亞冰涼的手立刻搭在了他的額頭上,「別衝動。你不能奪走詩人手中的筆,同樣不能捏碎歌手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