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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咚。
尤利斯在這單調無聊的水聲中沉默,只有急促的呼吸清晰可聞。
「親愛的尤利斯,原來你竟是阿波菲斯的命運之子,紅髮,怪不得……」
凱爾的聲音染上笑意。
「新曆181年,紅海支流爾瑪河水患,奧東邊境三城被淹,數十萬人流離失所。唔,老菲諾第二年把那幾座城賠給我了,可真是個狡猾的老狐狸。
「新曆183年,奧東西南乾旱,同年東南發生蝗災。新曆184年,極寒席捲半個奧東,凍死、餓死流民數萬。不過,沒過幾年這些土地也都歸伽曼所有……」
凱爾話音里的笑意越發明顯,「老菲諾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這些災禍引導為奧神降下的預言,昭示伽曼的暴政。但是在救濟那些災民的同時,一併散播Hessiam的傳說。」
滴,咚。
冰涼的水珠鑽進尤利斯的脊背,寒意一寸寸地從腳底爬上全身。應該已經過去很久了,在最初醒來的時候,只有腳底能夠感到冰涼,但現在他的雙膝卻已經浸泡在刺骨的冰水之中。
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小腿了,既不疼,也不癢,像是麻木,或者根本就不復存在。
「父親已經死在伽曼的彎刀下,你現在大可隨意抹黑他。這段記憶……」
「這段記憶存在於你的腦海深處,被刻意封存了。尤利斯,你猜,除了你的父親,還會有誰擔心一個孩童知道他們的密謀呢?屠戮敵人的城池,與殘殺本國的子民,究竟誰更像是人間的惡魔?」
凱爾的聲音在面前響起,像是惡魔的蠱惑:「如果殺了人就是惡魔,尤利斯,我們都早已墮落。」
尤利斯的呼吸帶上了不可遏止的顫抖。
是啊……
如果凱爾是墮落者,為了私慾剝奪他人生命的——
為什麼不是惡魔?
滴滴,咚。
「睡吧,尤利斯,你的一切痛苦,我都會幫你忘記。」
凱爾的聲音伴隨著水聲,逐漸變得渺遠,尤利斯像是被柔軟的棉花托起,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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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長的一章
引入了一個新概念:命運之子
解釋了一個老疑問:Hessiam
第110章 契約 12
他像是被利刃刺中,鈍痛席捲了大腦,但在身體不斷沉浮間,細密的酥麻又從指尖泛起。
他禁不住仰起頭,薄紗拂過他的臉,層疊的影子在遠處投下旖旎的弧線。
他的呼吸斷斷續續,連喊出的聲音也帶著潮氣,汗涔涔的手搭在面前人的肩膀,圓潤的指甲在那白瓷一樣的皮膚上滑出道道紅痕。
「索帝里亞……」他語不成句地叫喊,心頭像是被蜂蜜裹得嚴嚴實實,甜膩得讓他喘不過氣,「喜歡,是痛苦的嗎……」
狂風驟雨下飄搖的木船忽然靜止了,他感覺有人吻在他被淚水浸濕的睫毛,冰涼的懷抱把他擁住,他的後背觸碰到柔軟的像是床墊一般的軟物,整個人陷了進去。
「愛是本能,Miar Ulysses,沒人能把你從我身旁奪走,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索帝里亞的聲音一反常態的強硬,動作也從未有過的粗暴。
尤利斯的視線一片模糊,他清楚地知道他在和騎士先生做著奧神明令禁止的行為,但身體的反應卻出賣了他最真實的想法。
「放開……」身體罕見的酸軟無力,一定是索帝里亞對他施了什麼魔法,「索帝里亞,我不想恨你……」
「恨我?」索帝里亞低笑著,狠狠將他翻了過來,雙膝磕在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疼痛讓他弓起了背。他無力地摔倒下去,卻又被身後的人摟在懷裡,「Ulysses,你連愛我都害怕,又怎麼敢恨我?」
他的左手腕被緊緊攥住,刀割的疼痛蔓延到全身,讓他止不住悶哼出聲,但是,那灼熱脹痛的手腕卻隨即被一個柔軟的、冰涼的東西覆蓋,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你寧願自殺也不願面對我的愛意。Ulysses,這就是你對我的仁慈。」
在說出這句話後,索帝里亞不再溫柔,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疼痛。
汗濕了他的短髮,淚珠混在汗水從脖頸滑落,或許還有血,但他咬著嘴唇,不再發出一聲求饒。
他在心中默念著戒律,咒罵著墮落的自己,或許這些疼痛是他應得的,因為他曾經如此渴望著索帝里亞的愛。
很久之後,索帝里亞停了下來,他聽到窸窣的布料摩擦聲,一個很輕的東西蓋在他的身上。
「睡吧,Ulysses.」索帝里亞的聲音沙啞疲憊。
在這場單純的施虐中,兩個人都沒能盡興,但誰都不曾喊停,像是一旦走到了這一步,就有什麼東西再也無可挽回地失去了。
尤利斯的頭腦很沉,從與索帝里亞斷斷續續的對話中,他知道自己曾經想過自裁,但騎士先生將他救了過來。或許是看見生命不斷流逝的自己刺激了索帝里亞,他的騎士終於摘掉了紳士的假面。
一隻手臂強硬地攬住他,溫涼的氣息在身體裡流淌,原本隱隱作痛的地方也慢慢地恢復了。只是在碰到小臂那兩條疤痕時,索帝里亞又發狠地按了上去。
「Ulysses,我早該把你關起來,關在沒人能找得到的地方,讓你的眼裡心裡都只有我一個。」
尤利斯沒有回答,他的嘴唇被粗暴地咬住,血腥味在口腔瀰漫,正如剛剛那場曠日持久的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