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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了嗎?」直到點到為止的親吻又落在鼻尖,莫名變得有些火熱,尤利斯偏開頭,問。
「開始了。」索帝里亞笑著答。
今天,作為奧東的領主,尤利斯將在市政廳對面的旺多廣場舉行第一場公開審判。
雖然說是審判,但結果卻早已決定。尤利斯將宣判發起「叛亂」的囚犯伊赫死刑,但他將當場釋放其餘盲從的奴隸。
這是尤利斯和伊赫神使爭執多次的結果。當然也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孩子,這是你的歷練之路。我知道你一直在為死在你手上的信徒與奧東子民而內疚,但孩子,你要相信,他們此刻正在極樂鄉,正扶在奧神的膝頭唱響讚美詩。
「奧神不會讓祂的信徒白白死去。聖庭需要你,黑澤大陸需要你,我也需要你。等你斬下我的頭顱,我將成為殉道者,成為奧東信徒在迷霧中的指引燈。
「不要哭,我的孩子,磨難使你堅強,而你終將成為合格的統治者。」
昨晚的懺悔結束,伊赫神使貼在尤利斯耳邊,為他送上最後的教導。
索帝里亞認同,處死伊赫的確是最好的辦法,畢竟作為帝國的「公爵」,尤利斯必須給凱爾一個交代。不過,讓他遺憾的是,不管他怎麼逼問,都沒能從伊赫口中問清楚,老者死前喊的那句「Hessiam」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都是神的安排。」想起伊赫神秘的回答,索帝里亞不耐地嗤了一聲,他可真是煩透了這些所謂神使神神叨叨的謎語。
索帝里亞把鑲嵌著粉色珍珠的王冠戴在尤利斯頭上,抬臂一揮,早就在列隊在旺多廣場的士兵得到命令,齊齊跺腳。
指揮官高舉司令旗,繡著兀鷲圖案的暗紅色旗幟迎風招搖。士兵振臂高呼,發出整齊的喊聲。
「效忠公爵,效忠國王,帝國永存!」
「帶囚犯。」侍立在旁的哈桑喊道。
早有等候在旁的士兵,架著蓬頭垢面的伊赫神使上前。士兵手中的長槍互相交叉,壓著神使的脖子,讓他跪在尤利斯面前。
「奧東的奴隸,違抗帝國命令,公然組織罷工運動。鼓吹迷信,宣揚偽神,不敬帝國……」哈桑雌雄莫辨的聲音在廣場上響起,他又說出了一連串聞所未聞的罪名,最後略一停頓,看向尤利斯,「帝國的兀鷲,奧東的烏圖爾公爵,仁慈的領主大人,在此宣判你斬首之刑罰!」
伊赫神使呵呵地笑著,他的雙手撐在地上,努力地抬起頭來,但他卻沒有看向尤利斯:「伽曼帝國的愚民啊,不管你們如何迫害奧神的信徒,奧神之光永遠不會熄滅。早晚有一天,神罰將伴隨著奧神的滔天怒火燒盡伽曼的罪業。早晚有一天,惡魔將會被永遠鎖在地獄,人類絕不可能再被你們蠱惑!」
他高舉著雙手,手腕的鎖鏈嘩嘩作響,臉上現出虔誠滿足的笑容。
尤利斯一步步走近伊赫神使。
他的右手緊握著劍柄,槽牙已經把腮幫咬出血來。
「尤利斯,我可以替你完成這次行刑。」索帝里亞忽然衝出來擋在他的面前。
尤利斯看著索帝里亞的眼睛,咧開嘴角笑了起來:「你怎麼能剝奪我殺人的樂趣呢?更何況,他侮辱了國王陛下!」
在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尤利斯猛地抬起腳,將看守在旁的士兵踹翻在地,抽出腰間鏽劍,狠狠砍向伊赫神使的脖頸。
咚的一聲,頭顱墜落。鮮血激射,染紅地面。
無頭的屍體抽搐了一陣,轟然倒下。
尤利斯哈哈大笑,抓起地上還在滾動的頭顱,高高揚起手臂。血液如雨淋下,澆在他的額頭、鼻樑。
「所有侮辱國王陛下的,只能有一個下場!」
「殺!殺!」士兵應和。
「榮耀屬於帝國!」尤利斯嘶啞地大喊。
「榮耀屬於帝國!」在場的所有人齊齊抬臂,高聲呼應。
狂風捲起震耳欲聾的喊聲,埃爾都的每個角落,都不斷迴蕩著狂熱的宣誓。
在一片歡呼聲中,尤利斯親手把伊赫神使的頭顱插在槍尖上。
士兵把無頭屍體拖了下去。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伊赫的屍體將被關在黑鐵打造的囚籠里,供海鷗與烏鴉啄食。
而他的頭顱則將成為廣場中心花壇里唯一盛開的花朵。
尤利斯栽回審判鐵座上,聽憑索帝里亞為他擦著額頭和手上的鮮血。
他的雙手早就沾滿了各種各樣的血,也早就學會當鮮血噴濺在自己身上時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麗薩的血,愛德恩老師的血,勞里騎士長的血,伊赫神使的血,雖然來自不同的人,卻都是溫的。
可是那些血澆在皮肉上,就變得滾燙。再過一會兒就會變涼,然後凝固在身上,變成一塊塊難看的噁心的褐色斑痕,就算用手用力地搓,也會留下揮之不去的腥味。
尤利斯早被那腥味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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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發現多了很多海星,愛你們!
小虐,是為了尤利斯更好的成長。下周看索帝里亞如何安慰他的小王子。
高塔下的白骨這段情節應該會雲裡霧裡,也是因為視角原因。以尤利斯的視角來看,他突然從伊赫神使的口中得知「父親殺掉當年目睹了他出生的知情者,並且將其屍骨埋藏在他生活十餘年的高塔下,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讓擁有紅髮的他好好活下去」,這件事本身就有太多疑問,目前來說他始終處於被動接受信息的地位,他掌握的情報都是片面的、零碎的(我多多少少有些故意)。下周會開始抽絲剝繭,我多磨一下,儘量讓大家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