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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凱爾從此被剝奪了生活在獅堡、成長在父親身邊的權利。斷奶後,帝國的大王子被秘密轉移到斯坦尼最隱秘的地牢,並用血之咒語禁錮了他的行動。
王子從記事起就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囚籠里,身邊除了一個叫做「哈桑」的小僕人,再沒有人服侍。
要不是有哈桑每天給他講故事、陪他說話,恐怕凱爾直到現在還只會咿咿呀呀。
當然,時常來看凱爾的,還有他的母親。但這位王后似乎也因為穆德家族一貫的兄妹聯姻而遺傳了瘋癲病。
她帶給凱爾的,只能有負面影響。
不過,儘管這位快到發瘋邊緣的王后忘記了自己兒子的生日,她這次卻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我以同意情婦進宮為條件,換取了你每天兩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我的兒子,以後每日的宣禮塔敲響第一遍鍾時,這裡的禁制會自動解開。」
凱爾驚訝地張大了嘴:「我哪裡都可以去嗎,母親?我可以……去您和父親的寢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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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心意 19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不能進入主殿。但我們的城市是很大的,你大可以在依諾廣場好好玩耍一番……」王后蒼白地解釋道。
尤利斯無聲笑了笑。
第一遍鍾——凌晨的三點到六點。
那在童話中是屬於惡魔狂歡的時間,也同時是人類陷入沉睡的時間。
斯普魯三世允許自己的兒子在這樣的時間活動,顯然並不想要看見他。
凱爾似乎也明白,然而臉上失望的神色僅僅停留一瞬,便又立刻高興起來:「我可以去藏書室嗎?哈桑給我講過的故事,都是他曾經在圖書館當傭人時,聽學士們講的。」
「當然可以,我的孩子。」對於凱爾並沒有繼續堅持想進入主殿這件事,王后似乎鬆了口氣。
又叮囑了幾句一定要在兩個小時內趕回這裡,不要引起慌亂的話後,王后也終於離開了。
地牢已經完全陷入昏暗,凱爾的眼睛卻像是裝滿了星子似的異常閃亮。他蹦跳著跑到尤利斯身邊,攥起他的手貼到自己臉上:「哈桑,父親允許我出去玩了,他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
尤利斯沒有回答。
但他的沉默卻讓凱爾誤會了,男孩發出一聲短促的「啊」,雙手捧著尤利斯的臉,聲音里多出幾分小心翼翼:「對不起,我們可以用手比劃。哈桑曾經告訴過我,他見過許多人也不能說話,靠一種叫『手語』的手勢交談……」
凱爾似乎對這一時期的記憶抱有特殊的感情,尤利斯本以為一覺醒來後,他又會進入到下一段幻境中,但他和凱爾朝夕相處了十多天,也始終沒能從這個啞巴侍從的身上脫離出來。
他只能日復一日地無聲陪伴著凱爾,在他從噩夢中驚醒時拍著他的後背安慰,又或者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跟隨凱爾穿梭於地牢與圖書館。
凱爾幾乎不再喊肚子餓,尤利斯也不需要像從前那位僕從一樣出去給他討食。直到這天,地牢里竟然飛來一隻藍尾白鴿。
兩人都驚訝於這隻迷途白鴿的突然到訪,而凱爾則把自己為數不多的麵包掰了一半餵給白鴿吃。
「漂亮的小傢伙,快飛回屬於你的藍天。」
凱爾踩著尤利斯的肩膀,把迷途的白鴿送出了只應屬於他的鐵牢。
然而,快樂總是短暫的,將自己一天唯一的一頓飯分給誤闖進來的小鳥後,凱爾餓壞了。
尤利斯不得不按照告訴他的路線,穿過地牢,摸到僕人的小廚房,拿著凱爾手中唯一值錢的胸針展示給廚師長,討要僕人們吃剩的飯菜。
「我還以為我們的王子殿下捨不得他的新僕從。」廚師長接過胸針看了看,嘿嘿一笑,露出發黑的一口爛牙,上下打量著尤利斯,「你比之前的更瘦,看來我們要小心地疼你才好。」
廚房裡其他的幫工這時也圍了過來,看著尤利斯,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看著像是沒被人使用過,應該格外的美味。」一個滿臉麻子的男人說道。
「但聽說是個啞巴,卻聽不見那美妙的哭聲了。」另一個胖得像個發麵團的禿頭跟著笑。
尤利斯終於意識到自己即將面對什麼——從前的哈桑之所以能夠違背國王命令,與廚房傭人換取食物,竟然是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
怪不得從前的哈桑,身上有那麼多被凌辱的痕跡。
尤利斯邁開弓步,左臂擋在身前,右手微張,下意識擺出格鬥的姿勢,看見他有這樣一番動作的廚師們卻笑得更加放肆。
「看哪,他還想反抗,你難道不怕你的小主子餓肚子?」
「這樣細胳膊細腿,還能打人不成?」
「好好聽話,我們會餵飽你,也會餵飽你的主人。」
廚師沒說錯。
當尤利斯矮下身踹向廚師長的膝蓋,想要將其蹬倒在地,趁亂逃跑時,他卻忽然雙眼一黑,向前栽倒。
長期的飢餓讓他難以反抗,當四隻油膩的手攥著他的手腳,讓他再也無法掙扎時,尤利斯只能發出無助的啊啊叫喊。
他的雙眼流出淚水,但這並非他的本意,是這具身體主人面對暴行,流露出的最後脆弱。
「啪」的一下,他的右臉頰挨了一巴掌,燒燙的感覺麻木了半邊身子,尤利斯閉上眼睛,等待著他的最終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