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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久等啦,麼麼麼麼!!!!
第六十八章
說罷觀察陸恆的表情。
陸恆隱在袖裡手指翹了翹, 眼睫輕抬,看著他露出驚愕神情,「……真有此事?」
胡鑲做出難受的樣子, 「我還能騙大人麼?我這心裡很不是滋味,三皇子畢竟深受聖人寵愛, 我若將此事報上去,恐傷了聖人憐子之心。」
陸恆維持著震驚, 一時半會兒沒言語。
胡鑲瞧他不似作假, 略放心, 只道, 「但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還是要報給聖人,由他定奪。」
陸恆面容訕訕,還是沒說話。
胡鑲自認為很理解他, 因著王澤銘派人刺殺他,他想狀告給聖人, 結果聖人直接將他停職命他丁憂,聖人為保三皇子都能捨棄他這個三品大員,他露怯正常,這次回京,他就能官復原職,必然不願意再摻和其中。
胡鑲眼往小艙室門方向瞄了眼,舔了舔嘴巴, 「陸大人一看就前途無量,高升在望, 回頭我可要來你府上討杯酒喝。」
陸恆眸色泛冷, 道聲不敢。
胡鑲拍拍他肩膀, 「從前只記得大人為人老成剛正,不成想大人也有風流時候,大人的性子對我,往後同朝為官,大人可莫忘了我。」
陸恆當然不會忘了他,他是錦衣衛僉事,品階確實算不得高,但他是聖人親兵,要真說起來,他可比朝官威風多了,皇權的鷹犬爪牙,他站到了皇后這一邊,便能將那不知被誰挪走的三百萬兩帑銀栽贓到三皇子頭上,誠然三皇子不清白,在王家人的掩護下,利用朝廷的鹽引應該也貪了不少,但這兩種性質還是不同的。
陸家太爺曾告誡過後輩,若想家族長久,斷不能參與黨派之爭。
陸恆深以為然,他盡職盡責的辦案,只因涉及到三皇子,便被聖人打壓,他看透了這朝政,爛在骨子裡,要想溯清本源,光憑他自己是不可能的,有皇權撐腰的罪惡勢必只能由皇權來終結。
坐山觀虎鬥。
他會查清當年聖人南巡遇刺的真相,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胡鑲唉著聲搖搖頭,做愁苦狀,「大人連杯酒都不肯跟我喝?」
陸恆立刻笑出聲,「怎會?胡僉事願與我結交,實在榮幸之至。」
胡鑲看他頗識時務,撲嗤嗤的笑著,隨即轉身出了艙室。
陸恆往肩頭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塵,閉目半晌起身去關門,余晚媱從小艙室出來,冷颼颼的盯他。
兩人一時無話。
陸恆忍著頭暈坐回竹蓆,兩手交疊,溫溫的回視著她,她收回目光,爬到木板床上,褪了繡鞋,兩隻秀氣的腳鑽進毯子裡,他心下越發柔軟,對她道,「十五年前那場刺殺,韓雲生告訴我,是皇后授意的。」
余晚媱剛想躺倒,聞話一怔,仰起臉問他,「你想說什麼?」
陸恆道,「聖人遇刺後,一度懷疑是皇后所為,因此對中宮冷淡,甚至有廢太子的想法,是國公爺一力做保,才使得皇后和太子安然無恙,後來錦衣衛追查出刺殺案系二皇子母妃策劃。」
如今二皇子早已被貶出燕京,淑妃和三皇子因王家倒台而勢弱,胡鑲將這虧空的三百萬兩帑銀算在三皇子頭上,聖人再偏袒他,也不可能饒恕,私挪帑銀,這是重罪。
三皇子和淑妃必定出局。
皇后和太子成了最後的贏家,英國公府看似站對了,但當年那場刺殺案總歸是皇后心裡的一根刺。
余晚媱心裡忐忑,傅音旭被皇后退出宮,皇后和傅氏尚且是閨中密友,這樣的情分都沒有讓傅音旭在宮中站穩,等到太子再無敵手,朝中大臣簇擁,皇后根本不再需要英國公府。
還有另一種更糟糕的情況,聖人若知曉當年之事的確是皇后所為,那為皇后做擔保的顧淮山也逃不了罪罰。
顧家無論走哪條路都有危險。
余晚媱張著眸瞪他,「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陸恆淡笑,輕聲道,「英國公府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余晚媱手一抖,拉開毯子蓋住自己。
陸恆的笑容收住,神思凝重。
——
走水路用了大半月終於入京,這時才八月上旬,京里下著連綿的雨。
陸恆冒雨將余晚媱送進英國公府,彼時外院的秋海棠盛開,淋了雨的花更顯嬌艷,她掂著腳走過那片花叢,不小心蹭到花枝上,濺起水滴,涼絲絲的。
陸恆手撐著傘往花蹊傍邊擋,替她遮去了那一側枝葉,眼望著地下,防她滑倒。
余晚媱斜他一眼,快步過了垂花門上到屋廊,直走了幾步,沒忍住回頭瞥他,他站在雨里,如一棵青竹,大概沒想到她會回頭,有些訝然笑道,「快回屋吧。」
余晚媱是想皺眉的,轉而卻咬一點唇,兀自順著遊廊快速走了,她穿的那件翠色雲仙裙隨著她的走動裙擺起舞,隔著雨幕給她鍍上了一層煙霧,像花草幻化成的精魅,一不留神就消失不見。
陸恆定定的看著她,直到她跑遠看不見了,才施施然轉身,回府換了官服,進宮復命去了。
余晚媱回到明德堂,秀煙和霜秋這數月一直難過,看見她突然好端端回來,都高興壞了,忙拉著她進屋,只見傅氏坐在床邊,愁容枯槁,歲歲在她腿上爬來爬去。
余晚媱一見兩人,登時紅了眼,「母親,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