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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晚媱擔憂道,「母親……」
傅氏安慰她,「你別怕,母親不會把你嫁給王家那個不成器的東西。」
傅氏吩咐身邊的嬤嬤道,「讓他們把所有門都栓緊,今兒誰都不准開門。」
「這不成吧,我今兒還得去袁家吃酒,」顧淮山道。
傅氏微一皺眉,「袁御史家?」
「往後不能這麼叫了,他歷任滿了,今兒聖人准他致仕,他特意叫我去聚聚,明個就回老家去了,」顧淮山說。
傅氏冷著臉瞪他,「你走後門。」
顧淮山忙說著好,把鳥籠掛廊檐下,背著手晃出去了。
傅氏無奈的搖頭,松絡松絡手指,轉身對傅音旭道,「府里不清淨,你走側門,帶窈兒去金玉閣轉轉,給她買幾套頭面。」
傅音旭便跟余晚媱換了身普通衣著,從西面側門坐馬車出去,偷偷下了馬車上掛著的牌子,倒不容易被人發現。
直過了一條小巷口,外頭忽聽一聲慘哭,接著馬車停下,她挑起車簾朝外看,就見地上倒著一個老婦人,抱著腿叫疼。
傅音旭呀出聲,趕忙出來,搭著手下馬車,跟幾個候著的婆子道,「還不趕緊把人扶起來。」
那幾個婆子互相看看,其中一個道,「表姑娘,是她自個兒撞上來的,車夫趕緊把馬勒住,根本沒踩到她。」
那便是故意訛人了。
這裡離市井太近,恐怕沒過一會就會有人聚集,余晚媱不願惹事,「給幾串錢打發了吧。」
哪知那婦人驟然爬起身,猛一頭衝過來,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撲到婆子跟前,死死抱著婆子的大腿哭道,「求姑娘們救救我女兒吧!只有你們能救她!」
兩人震住,幾個婆子上前把人拉開,眼瞅著要將她綁起來丟走,余晚媱道,「等會兒,讓她上馬車來說話。」
片晌,老婦人爬進來,不停給她磕頭,「我只有這一個女兒,求您發發慈悲……」
余晚媱感覺莫名其妙,「老人家,你女兒我不曾見過,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不會錯,我看你們從國公府出來的,你們一定是國公府的千金小姐!」老婦人道。
傅音旭微沉臉,「你女兒是誰?」
老婦人流下淚,「……她、她是王公子養在外面的。」
王承修的外室。
養外室還敢來國公府提親,果真膽大妄為。
傅音旭淡聲道,「她出什麼事了?」
「她懷了王公子的孩子,已有七個月,王公子原本答應的很好,說會納她為妾,可是後來沒過多久,王公子要她把孩子打掉,他要娶新夫人,不能在新夫人進門前先讓一個外室產子,我女兒抵死不從,就被他叫幾個老僕帶走了,已有四個月沒回來過,我遞了狀紙想告他,可是老爺根本不管,還把我打了一頓,我是實在沒法,才來求你們的,」老婦人抖著聲道。
余晚媱震驚不已,這王承修簡直不是人,前頭打沈玉容,現在對外室更殘忍,這種敗類還有人倚仗,著實無法無天。
傅音旭直皺眉頭,「你去哪個衙門告的?」
老婦人回她,「順天府衙門。」
傅音旭跟余晚媱笑道,「順天府的府丞是王承修母親的堂兄弟,她告到順天府,沒被打死都算對方仁善了。」
老婦人抬袖子拭淚,「姑娘們,我不求富貴,只盼著女兒能平安回家,往後我定看住她,不讓她再同王公子來往,求你們幫幫我吧……」
余晚媱想了想,道,「我送你去袁御史家吧。」
傅音旭外頭瞅她笑,「小表妹,看不出你這麼蔫兒壞。」
余晚媱淺翹唇,不語。
——
袁家這會兒正熱鬧,陸恆這個年輕人跟他們幾個老頭坐一桌,他們臉紅脖子粗的互相敬酒,袁荃喝醉了還硬拽著陸恆道,「陸大人,這往後三司里就只你能撐得住事兒了,老夫走後,你可得把的嚴些,切不可讓貪官污吏鑽了漏子。」
陸恆認真的聽著。
「江南那個私鹽案裡頭東西太多了,要不是老夫退的早,真想把他們全給扯出來,」袁荃連連搖頭。
顧淮山拍一下他的肩膀,「那案子還沒結?」
陸恆回道,「得都察院把犯人送來大理寺,才能復讞定案。」
顧淮山和他碰了杯酒,「好好兒干。」
袁荃並著其他幾人醉的趴桌上。
陸恆略頓,抿一口酒水,眼微凝,試探著問他,「聽說王家上貴府提親了?」
顧淮山氣不打一出來,「什麼提親?他們王家配嗎?」
顧淮山沉嘆著,「今早我夫人帶著窈兒入宮,淑妃娘娘托皇后娘娘替王家來探口風,夫人她急中生智,便說了窈兒她以前嫁過人。」
陸恆的心口又開始不規律跳動,喉間發緊。
顧淮山轉向他,繼續說後頭,「只是死了丈夫。」
陸恆那一身熱陡時降下去,覺出失落感,大約在她心裡,他還不如死了。
「本想著這麼說了,王家總不會還纏著不放吧,哪裡料到他們這麼卑鄙,」顧淮山氣憤之餘,又喝了兩杯酒。
陸恆轉著酒杯,「此事京中人人都聽過,只怕令愛往後的婚事更艱難。」
顧淮山何嘗不知道,其實余晚媱嫁過人生過孩子都不算事,京中也有貴女二婚嫁的更好,可是王家搬出淑妃,他們國公府拒掉這樁婚事容易,以後別家就難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