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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霜鸝殷切懇求留下的眼神,書青沉默了一會。
書青:「留下來,如若殿下最後被處死,你當如何?」
霜鸝:「殿下所犯之罪是很嚴重嗎?按照大殷律令,即便太子之位被廢了,殿下也應該是不能被處死的。再嚴重一些,就是去守皇陵...不會,不會死的。如若此時風寒不處理,才是會死...」
「求求您了,讓霜鸝留下來吧。」
*
霜鸝留了下來。
她被大廳內的金鱗侍衛送到了一個破舊的小院子中。
推開門,便看見殷予懷躺在滿是灰塵的床榻之上。
蜘蛛網在房樑上,門沿邊雜亂地布著,時不時還掉下來些許灰塵。堆積的廢棄物品將整個房間弄得極亂,她一進門,便感覺鼻腔之中滿是塵土。
霜鸝從未想過,在皇宮,在東宮,還會有這般破敗的地方。
周圍雜亂不堪,身下滿是灰塵,這一切本該讓霜鸝驚訝,但她的視線卻只是停留在了殷予懷身上。
難怪宮中婢女私下總說太子殿下有張謫仙的臉,即使在這滿地塵土蜘網之中,她也只看見了殿下。
灰塵讓她輕嗆,她快著步子上前,隨意坐到床邊,探了探殷予懷的額頭。
「好燙...」她輕聲呢喃著,知道不能這樣下去。霜鸝站起身來,環顧四周,這院子不知道多久沒有住人了,即便尋到了風寒藥,應該也不能用了。
外面的木門已經被鎖了起來,她如今出去尋藥也是來不及了。雪越下越大,天氣只會更加寒涼。殿下的病再拖下去,定然會出問題的。
*
霜鸝沒辦法,她連不知是否能吃的風寒藥都尋不到,只得先用涼水和帕子給殷予懷降溫。
換帕子的時候,她開始收拾屋子。等到灰塵不再嗆人的時候,她忙奔到床前,摸了摸額頭。
還是很燙。
殷予懷平日那張霜白的臉,如今都泛著一層淺淺的紅。
這是燙的厲害了。
霜鸝心中焦急,蹙眉向門口望去。
書首領走的時候交代她,金鱗侍衛是陛下御用的侍衛,這次也只是負責抓捕殿下。待到將殿下抓捕之後,將會有一支新的軍隊來接管看守的任務。
那支軍隊,名為梟。
書首領還交代她,如非必要時候,別去找看外看守的人。
梟軍中出來的,大多,不是什麼和善性子,她怕是要吃虧。
霜鸝沉默地又給殷予懷換了一方帕子,她冰涼的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發燙的臉皮。即使已經看了半個時辰,指尖觸到的那一剎那,霜鸝還是有些愣住。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這張臉太好看,入了迷,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明明是第一天相識,她留在他身邊也只是為了報恩,但是心中那處的酥麻,在她觸碰到他臉的那一刻,頃刻傳到了指尖。
她冰涼的指尖,在一瞬間染了紅,她恍若被細針刺到一般,快速地移開自己的手。
霜鸝輕輕呼著氣,用衣袖掩住自己發燙的臉,露出一雙好看的眼睛。
雖然失憶了,但是霜鸝似乎知道,這種感覺...是喜歡。
但是,喜歡一個剛剛見過一面的人,即使這個人生的恍若世間的疼愛都到了他的臉上,霜鸝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了。
那...應該不是喜歡吧
那雙好看的眼眨了眨,霜鸝呢喃道:「是,是因為緊張吧...」
是因為殿下病得太重了,所以她有些緊張,害怕殿下出事。
*
霜鸝說服了自己,向著那扇緊閉的門走去。
她輕輕扣響了那門,輕聲向外問道:「守衛大哥,我是殿下的婢女霜霜,這麼冷的天,辛苦守衛大哥了。」
外面明顯傳來人聲,但霜鸝沒有太聽清,她從衣袖中拿出今日逃跑時收拾的銀子,從門下面的縫隙塞過去。
「說吧,什麼事。」一道混濁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守衛尹虎按住銀子,蹲下身子,掂量了翻,和一旁的尹對了下眼神,傲慢詢問起來。
回她話了,便是有戲。
霜鸝面上愁緒鬆了一分,忙說道:「天氣寒涼,殿□□弱,如今高燒不退,能否煩請大哥帶些風寒藥給霜霜。那些銀錢剩下的,就當是辛苦兩位大哥風寒天在這院子外當值了。」
尹龍尹虎一對視,先是看了眼銀子,隨後嗤笑一聲。
尹龍嫌棄:「就這麼點銀子,打發叫花子呢?」
霜鸝忙從衣袖中又掏出剩下的,一股腦全遞了過去:「這,這兒還有,只要兩位大哥尋來風寒藥,這些都是兩位大哥的。」
木門中有窄窄的一條縫,霜鸝看見兩個人又是拿起了那袋沉甸甸的銀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剛剛鬆一口氣,就聽見兩守衛繼續用嫌棄語氣說到。
「太少了,宮中風寒藥很難弄到的,要是只是是給這廢太子的,我們兄弟倆都得遭殃啊——」
兩人連語氣都懶得裝,一邊欣喜數著銀子,一邊隨意打發著霜鸝。
嫌少,銀子也不還給她。霜鸝一時氣憤,把手從縫隙下伸過去:「那你們將銀子還給我。」
她聲音很軟,即使故意硬氣說話,還是透著一股軟勁,實在是沒有什麼威懾力。
尹龍和尹虎都逗笑,尹龍一把踩住了那隻細弱而白淨的手,惡劣地,不顧霜鸝慘烈的尖叫,狠狠地向土裡面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