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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會護住她的。」
霜鸝眼眸有些紅,忙垂下眸。
幸好醉酒的人看不出,只是繼續吞吐講著:「不要害怕,鸝鸝。」
臉被殷予懷的手抬起的那一瞬間,霜鸝楞住了,她幾乎就要以為殿下並沒有醉,只是臉和身子都稍稍紅了些。
殷予懷抬手,輕輕地用指腹擦去霜鸝面上的淚:「別哭,眼睛會疼的...」
「殿下...」霜鸝眼眸頓住,不自覺輕喚出聲。
「別哭...鸝鸝。」殷予懷垂上眸,輕輕地伏在了霜鸝肩頭。
許久,就在霜鸝以為殷予懷已經因為醉酒昏睡過去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輕聲的呢喃:「鸝鸝,若是孤復位了,你會陪在孤的身邊嗎...」
霜鸝楞了愣,還沒有她說話,就聽見殷予懷輕聲說道:「鸝鸝會的,對不對,不要離開孤,你和...你和別人都不一樣,等孤東山再起了...」
殷予懷說完最後一句話,昏了過去。
「鸝鸝,等孤東山再起了,一定許你為妃...」
霜鸝原本輕摟住的手,漸漸鬆開了些,她愣愣看著自己懷中的人,輕輕抬手,撫摸了一下殷予懷的頭。
輕聲說道:「...好,說好了哦。」
*
「漫山遍野輕搖,星河入夢安枕...」
霜鸝輕輕地哼著,垂上眸時,兩行淚緩緩流了下來。
雖然流著淚,她卻很平靜。
那些過往緩緩在她腦中放映,她輕輕地抬眸,望著天邊那一輪月。
月光依舊毫不吝嗇地照在她的身上,她輕聲哼唱著那首歌謠,腦中莫名的熟悉感,讓她一瞬間有些怔然。
待到哼完了歌謠,霜鸝擦了擦自己面上的淚,眼眸之中多了些堅韌。
她要相信殿下。
只是...只是復位之後,事情太繁多了,這還只有半日,沒有想起如何安置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霜鸝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眼眸顫了顫。
炎夏的蟬鳴和夜間的風,夾雜著前所未有的寂靜,闖入她的耳中。
她有些害怕地扯住被子,將自己蒙到被子之中,逼迫自己睡著。
睡著了便好了...便不害怕了...
不要怕,霜鸝...
或許明日醒來之後,你就能見到殿下了呢...
霜鸝用了許久,才緩緩睡著。可夢中也並不安穩,她不斷地蹙眉,手胡亂地抓著,那首歌謠被她斷斷續續顫抖地哼出來,隨後又緩緩歸於平靜。
隔日醒來時,霜鸝準備下床的動作頓住了。
她輕輕眨了眨眼,隨後緩緩收回腿,輕輕地抱住,抬眸望著窗的方向。
...
待到了午時,她也沒有等到要等的那個人。
霜鸝還是下了床,她收拾一番後,到了木門前。
給她準備的膳食,一早便送進來了。她試圖和外面的守衛打聽打聽消息,但是無論她怎麼說話,外面的侍衛都不理她了。
霜鸝怔了怔,默默收回了剩下的話。
準備用膳時,霜鸝突然感覺喉嚨之中很奇怪,她輕聲咳嗽起來,隨後有些痛苦地跑到一旁。
「嘔——」
直到乾嘔了半天,也只有一些酸水,霜鸝看著還未用的膳食,也沒有了拿起筷子的欲望。
「咳——」
「咳——」
霜鸝意識有些迷糊,忍不住的嘔吐感一點點折磨著她。
待到用茶水壓下些,霜鸝才稍稍好了一點。
一番折騰下來,霜鸝面色慘白,渾身無力。
這一晚,她睡得很「熟」。
隔日暈暈沉沉醒過來時,霜鸝下意識望向了半開的窗。
一抹殘影恍若從窗邊閃過。
「殿下——」
一時急迫,霜鸝直接摔到地上,下意識抬眸望向窗邊時,卻安靜異常。
只是...她的幻覺嗎?
霜鸝楞了愣,許久也未從地上起來。
...
不知不覺,過了半月。
半月間,霜鸝日日等待,殷予懷沒有來過一次。
即使最初堅定如霜鸝,也會一點一點懷疑自己是否判斷錯了,但是很快又會搖頭,告訴自己要相信殿下。
他答應過她,他不會將她永遠困在這個小院中的。
殿下不會騙她的。
不會的。
霜鸝慢慢適應一個人的生活,除了白日總在等待,夜間總有些害怕,其實也沒什麼。
偶爾在接過守衛遞過來的膳食時,她會隨意問上一兩句。
那些守衛最初並不搭理她,後來逐漸願意和她說一兩句話。
今日霜鸝去拿膳食的時候,照例問了一句:「殿下最近身體可好?」
她其實沒有祈盼能夠從這兩個守衛這裡得到什麼消息,但是今日抬眸接過膳食時,她罕見地從兩個守衛眼中看見了冷漠以外的情緒。
是一種...可憐。
在可憐她嗎?
霜鸝眼眸抬起,比起半月前,她身子消瘦了不少,容貌都消減了些,如若這般,的確是有些可憐...
接過膳食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很大的喧鬧聲,像是唱戲的聲音夾雜著琴樂。
很吵鬧,也很歡喜。
霜鸝抬眸,彎起唇:「最近東宮是有什麼喜事嗎?」
話說出口的一剎那,霜鸝自己有些愣住,她抬眸望向用著可憐之色望著她的侍衛,揚著的唇緩緩放下,呢喃著重複了一遍:「東宮是有...喜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