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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六年了,之前即使梁鸝回來了,姑父對她也還是很好,甚至比以前還好。但是,但是為什麼,突然都變了。
只要敗壞梁鸝名聲,日後頂著幽州王之女身份出嫁的便是她了不是嗎?
為什麼...
霜萋萋失聲呢喃起來,手顫抖地抱住梁賦的腿:「姑父,姑父!」
梁賦毫無反應,只是看著眸中含著笑的梁鸝,已經這些年了,鸝鸝什麼時候能夠原諒他。
梁鸝有些累,不想再看這一出鬧劇。
這些年,爹爹曾經不止一次說過要將霜萋萋送離幽州,是她執意要將霜萋萋留在府中。
而她將霜萋萋留在府中,就是為了時刻提醒爹爹,當年發生的一切。
背叛就是背叛。
不可原諒。
*
青鸞看著面前眸中沒有什麼神色的小姐,輕聲問了句:「小姐還在生氣嗎?」
梁鸝淡淡地搖頭:「不生氣。」
青鸞:...那便是在生氣。
青鸞小心翼翼問道:「是因為...殷予懷嗎?」
梁鸝沉默了一會,緩緩抬眸,望向青鸞:「不是。」
青鸞:...那就是了。
於是青鸞更加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霜萋萋故意在那個時間,先出現在了殷予懷面前,破壞了我們原先的計劃,那我們下一步要如何?」
梁鸝撐著頭,輕聲說道:「青鸞,我不是生氣。」說著她抬起眸,眸中浮現一絲疑惑:「對於殷予懷而言,霜鸝已經喪生於那場大火之中。我只是好奇,如若此時,有一個和霜鸝很像,但是...又不是霜鸝的人,出現在了殷予懷的面前,他會怎麼做?」
「青鸞,我始終不明白,當年爹爹如此愛我,為何不過一年,他便能接受霜萋萋。如若殷予懷如今面對和爹爹同樣的選擇,他會怎麼做?是會像爹爹一樣,接受我這個不是霜鸝的梁鸝,還是...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青鸞心中鬆了口氣,忙問道:「那小姐,我們是要按照原計劃嗎?雖然霜萋萋故意破壞了小姐的計劃,但是那日的探子報回來消息的時候,說霜萋萋只是說了些小姐的壞話,其他的事情還來不及干,如若我們按照計劃,是可行的。」
梁鸝眼眸彎起來,手指輕輕點著桌面。
*
是楊三將殷予懷背回客棧的。
他發愁地看著床榻上的殿下,輕聲嘆了口氣。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那日在船上,他沒有看見殿下,以為殿下如往常一般在船頭,便也沒在意。
直到半途他入船,就看見殿下倒在船板之上,渾身冰涼。
他忙探了呼吸,然後煎藥,照顧。
殿下悠悠轉醒之後,聽見他昏迷在了船板之上,也只是淡淡點了下頭。
隨後望了眼桃樹:「它如何了?」
原本發愁的楊三更發愁了起來:「本就是冬日,還被連根拔起,原本我是尋到了再續三月的法子,但是現在...」
楊三有些忐忑地說:「可能...沒有三個月了。」
不知為何,楊三覺得,聽了他說的這話,殿下反而更輕鬆了起來。
殿下似乎格外喜歡冬日的雪,他常常在飄雪的時候,在雪中一立,便是一個時辰。等到身體實在受不了了,才輕聲咳嗽著,緩緩走進船艙內。
楊三看不懂殷予懷。
他從殷予懷身上看不見一絲生氣。
或者說,沒有一絲求生的意志。
但每當快要走向死亡之時,又會悠悠地向後退些。
就像是現在,緩緩轉醒,安靜服下了杯中的藥。
殷予懷放下杯子,突然輕聲問道:「明日我們去聚德軒嗎?」
明德軒是幽州的另一大酒樓。
看著面色蒼白如雪的殷予懷,楊三頓了一下:「明日得給桃樹...」
藉口還沒尋到,便聽見殷予懷說:「那後日吧。」
*
轉眼過了兩日。
梁鸝挑選著衣裙,隨後細細地讓青鸞給她化了妝容。
待到最後的口脂塗上,梁鸝彎起眸,含笑著看著青鸞:「相似嗎?」
青鸞細心回憶了一下:「大概九分相似。」說著青鸞有些猶豫說:「但是小姐,殷予懷一定會懷疑的,他真的會認不出小姐嗎?」
梁鸝輕輕地蓋上了帷幔,輕聲溫柔道:「誰告訴你,我是要讓他認不出?」
梁鸝溫柔笑著:「我就是...要他的懷疑啊。」
懷疑她是霜鸝,卻又不能確定。
懷疑她不是霜鸝,卻又因此痛苦。
她會給殷予懷兩個選擇。
但是,沒有一個選擇,是對的。
梁鸝眨眨眼,她也只是想看看,殷予懷的答案會是什麼。
*
聚德軒內。
上一次沒有包房,楊三便提前了一日來定。
但是...
楊三垂頭:「公子,店小二說,最近一段時間的包房,都被一位小姐給定了。他們掌柜的,不敢得罪這位小姐。」
他們剛剛步到樓梯口,殷予懷還是一副沒有什麼表情的模樣:「那便在大堂之中吧。」甚至還罕見淺淺地笑說了一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楊三羞愧,剛準備轉身,就撞上一位戴著帷幔的小姐。
一旁的婢女,竟然還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