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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生氣啦,氣壞了身子就不好啦~」霜鸝軟著音調,有一下沒一下地哄著。她實在沒有什麼經驗,這大概是殿下半年來,第一次在她面前生氣。
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她到底怎麼惹了殿下生氣了。
但...這並不妨礙她認錯哄人!
霜鸝一隻手輕輕扯著殷予懷的衣袖,另一隻手小心接過他手中的筆,待到將筆輕輕地放置好之後,再專注地看著殷予懷。
而殷予懷一雙紺青的眸,從她扯住她的衣袖之後,也就直直地看著她。
霜鸝輕輕眨眨眼,將殷予懷帶到一旁的椅子上。
殷予懷臉雖然冷著,卻還是配合,直到霜鸝將那兩盤精美的果子端上來時,臉才又冷了下去。
他輕描淡寫問:「剛剛那是殷予愉?」
霜鸝知道瞞不過,忙點頭:「是,是四皇子。」她捻起一塊恍若桃花的果子,向殷予懷口中送去。
霜鸝稀薄的哄人經驗告訴她——
一般這個時候,人應該就能哄好了——
殷予懷眼眸一暗,不再言語,直接起身,出了書房。留下霜鸝舉著果子,喉嚨間的話緩緩地咽下去。
...哄不好啊。
*
隔天。
去照例拿一天的食材的時候,霜鸝不由得苦了臉。
殿下同她生氣,每次飯菜都用得少了。
倒也不是不同她講話,就是,就是,霜鸝咬著唇,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和之前好像...完全不一樣了。
走到門前,忽然,殷予愉的頭就出現在了牆頭。
霜鸝被嚇了一跳,眼眸瞪得大大的,待到看見是殷予愉之後,因為殷予懷而生的煩惱一下子爆發了。
她轉頭就走,留殷予愉一人在牆頭不知所措。
殷予愉怔了:?
...
片刻,霜鸝又回來了,她咬著唇,看著牆頭委屈巴巴的殷予愉,自知理虧,聲音放輕了些:「大名鼎鼎的四皇子,如今又來找我這個小奴婢幹嘛?」
殷予愉被刺得沒有脾氣,好聲好氣說:「過來些,我給你講講這裡面的藥。」
霜鸝:「...藥?」
這時霜鸝才想起來,昨日他看見了她手臂的燙傷,原來離開,是去給她拿藥了嗎?
有些理虧,霜鸝乖乖上前,聽殷予愉一樣一樣講著。
「這個綠色罐子的,叫什麼我記不清了,但是是塗抹手臂的。你手臂看著那麼嚴重,昨日你若不走,我昨日便把藥送過來了!」
「這個藍色罐子的,是塗手掌心的...」
「這個粉色罐子的,記住了啊,等落痂了再塗。小姑娘家家的,不可以留疤的!」
陽光灑在殷予愉臉上,霜鸝愣了一秒,隨後乖乖點頭。
「...謝謝。」她聲音很輕,有些不知所措。知道適才,自己多少有些遷怒了,霜鸝的眼睫顫了顫。
昨日殷予愉送來的那包果子,她能因為過去那一個多月的相處,坦然收下。
但當殷予愉一個藥罐一個藥罐給她講藥效時,霜鸝還是不可避免地愣住了。
霜鸝向來有恩必報,故而她代替那位死去的秀女入宮,留在四面楚歌的殷予懷身邊,她習慣用她能夠給的一切,去償還別人的恩情。
但是她不知道,殷予愉的這份善意,她應該如何...去還。
霜鸝不喜歡這皇宮,因為這宮中的爾虞我詐,讓她覺得呼吸都污濁。更別說,這些在污濁下長大的人了。
故而知曉當初那個在冷宮曾經陪伴過她後來又不辭而別的少年,是這皇宮的四皇子時,她無措了一瞬。
她接過藥,抬眸看著梯子上的殷予愉。殷予愉見她看著他,直接一手撐著牆,最後坐到了牆頭,彎著眸與她對視。
他撇撇嘴:「我現在還不能下去,最多只能坐在這牆頭上了,我敢說,我現在就算是不小心摔了下去,明日父皇就又要來關我禁閉了。二哥的事情,外面現在都還沒個定論。朝臣在那吵了半個多月的架了,我想著都頭疼。不過霜鸝你別擔心,無論二哥怎麼樣,我都會護住你的!」
少年向她揮了揮手:「今日母妃叫我早點回去,明日我再來看望你。」
說到這,殷予愉聲音小了一點:「我自小在皇城長大,二哥十幾歲才回到京城。我同二哥不熟,不過,哈哈哈哈,聽別人說,你和二哥也不熟!」
本來霜鸝正在沉思,聽見這一句直接氣笑:「胡說,很熟!」
「不熟!」
「很熟!」
「什麼熟不熟?」前院通向裡面的門被打開,殷予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霜鸝和殷予愉面面相覷。
殷予愉:「熟!」
霜鸝:「...不熟。」
殷予懷:...
殷予愉:「二哥,霜鸝,我先走啦,等會母妃再見不到我,我可能就要被大卸八塊了。」說完,飛快逃離現場。
留下霜鸝,拿著一包藥,努力控制著嘴角和眼角的弧度。
雖然她的確想殿下多理理她,但是也不是以這種方式呀...
殷予懷淡著一雙眸,沒再說什麼,轉身回了房間。
霜鸝用雙手著自己的臉,想讓剛剛的一幕,消失在自己的腦袋。
*
吞吐著,霜鸝還是推開了殷予懷房間的門。
她不知道殿下為何生氣,但是她不想他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