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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三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只能同殷予懷請示後,到曲也家來照顧。
楊三知曉,如若他為曲也請一個前來照顧的人,曲也肯定是不願的。曲也曾經和他說過,如今他所有的錢,都攢著給筠筠當嫁妝。如若他直接為曲也請了,曲也一定會堅持將銀錢給他。如若他給曲也銀錢,便更不用說了,無功不受祿,曲也一定會拒絕。
沒有辦法,楊三隻能自己到曲也家中去照料。
偶爾會碰見前來診脈的大夫,大夫花白鬍子,一身樸素衣裳,聽說姓王。
楊三常聽曲也說,這王大夫從前是宮中的,後來出了宮,到了他們這個小地方定居。王大夫雖然醫術高明,但是從來不給什麼貴人們看病,反而專門給他們這種住在小巷子中的窮苦人家看病。
他們這些人家,大多都是請不起正經醫堂中的大夫的。即便請得起,也不捨得。幸好有個王大夫,王大夫不收錢,所以附近的人,如若病了痛了,都會排隊到王大夫家中就診。
曲也同王大夫相熟,所以王大夫會到曲也家中為他就診。
此時,王大夫正在為曲也把著脈。
楊三手握緊那半顆解藥的錦盒,手心出了汗。
作者有話說:
火葬場進度:35/100
第五十七章
在馬車之內, 殷予懷驚訝地發現。
半年之內,桃靈寺變了許多。上一次來桃靈寺時,馬車只能到山腳下, 剩下的路,便只能靠步行。若是碰上下雨天, 山路泥濘,很是危險。
這一次再來, 已經有了一條寬寬的道, 馬車已經能夠直接上去了。只是看著, 大多數人, 還是選擇步行爬上山。
梁鸝一行人,因為殷予懷身體的緣故,還是直接坐著馬車上了山。
殷予懷在前一輛馬車之中,梁鸝和頹玉在後面一輛馬車中。
待到馬車停下來時, 殷予懷先下了馬車,隨後他便看見了後面緩緩停下的馬車, 頹玉一躍而下,將手伸給了馬車上的梁鸝。
殷予懷只看了一瞬,便轉移了視線。
待到輕笑聲從後方傳來時,他的眼眸從遠處那片山巒之上移開。
夏日來桃靈寺的人,比冬日多上許多,大多是結伴而行,看著熱熱鬧鬧的。
殷予懷戴著從前那方面具, 只剩下半張臉露在外面。
梁鸝則是戴著垂到腰的白色帷幔,偶爾會輕輕掀開, 看一看殷予懷和四周。
不過幾人的裝束, 在這喧鬧的人群之中, 倒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夏日炎熱,女郎們大多都戴著帷幔。
頹玉牽著梁鸝的手,殷予懷慢一步隨著她們身後。
他看著梁鸝的手指向了遠處那片山巒,同頹玉講述那日她們在山上發生的事情。
殷予懷怔了一瞬,低頭輕輕笑了笑。
他很想告訴她,這般的事情,說出來並不好。即便頹玉面上不介意,心裡如何都還是會吃味的。如若真的愛一個人,這般的事情,即便心中知曉對錯,也控制不了偶爾涌動的酸澀。
但是殷予懷又是一想,或許頹玉,同他便是不同的呢。
殷予懷聽見頹玉同梁鸝的談笑聲,那些他與梁鸝共同經歷的一切,在這一刻,緩緩地融入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殷予懷倒沒有覺得有很遺憾,只是靜靜地隨在兩人身後。
他其實很喜歡頹玉和梁鸝相處的模樣,畢竟,他能看出頹玉的深愛,也能察覺梁鸝的開懷。如若從今以後,他們一直都是如此模樣,那他其實沒有什麼可以遺憾的了。
就像那日他曾經跪在眾佛面前,祈禱梁鸝能夠擁有幸福美滿的一生。
如今,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實現了。
他只需要將他過去的影子和那些傷心的往事,徹底從梁鸝的世界中消除,他便能離開了。
如若不是在幽州,他應該也不會想到去西北的事情。
當年的事情,太過複雜。唯有他親身去了西北,才能明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如今他已經不是儲君,便能夠去做那些事情了。
只是,一切先等到梁鸝大吧。
殷予懷正在想著,突然肩膀被一隻手輕輕拍了一下。
少女柔軟的手調皮地戳了一下,隨後整個人站立在他面前。
殷予懷眸中是淡淡的笑,平靜地看向對面的梁鸝。
只看見帷幔被她小心掀起,輕聲說:「之前兩次,我們去尋方丈,方丈不是都不在嗎?」說著,梁鸝小小地驕傲了一下:「不過,那是從前了,今日我們去,方丈一定在了。」
殷予懷手中的扇子收緊,假意配合了一番:「為什麼呢?」
如若人有小尾巴,此時梁鸝的小尾巴,定是得意地一搖一擺的,她聲音更輕了些:「因為啊...」
殷予懷認真看著梁鸝,白紗質地的帷幔,被夏日的風吹得小幅度地搖晃,那張恍若清水芙蓉的臉,若隱若現。
梁鸝輕聲咳嗽了一聲,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因為,我給桃靈寺又捐了一大筆香油錢!」
殷予懷被逗笑,他雖然早已猜到,但是看見梁鸝如此驕傲地說出來,他還是有些忍不住。一旁的頹玉,也滿眼寵溺地看著梁鸝。
在這擁擠喧鬧的人群之中,三個人談論著事情,向著寺內走去。
夏日的光,很是灼熱。
但伴隨著淺淺的風,殷予懷望向身旁的人的那一刻,覺得,其實夏天,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