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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還會像從前一樣,只要她推開小院的門,殷予懷就會含笑迎上來,笑著將她摟入懷中。
但是這一次,好像不是了。
當梁鸝收拾好一切,回來,推開小院的門時,她預想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院中空蕩冷寂的一片,門和窗,都緊緊地關著。
梁鸝站在原地,微微蹙眉。見狀,一旁的青鸞忙上前去,推開了房門,隨後有些猶豫地轉身:「小姐,沒有人,會不會...在書房?」
梁鸝也走進來了,她的目光,停在桌上的飯盒上。她上前一步,將飯盒打開,眼眸怔了一瞬。
她用帕子包起一塊,卻發現,原本松鬆軟軟的花瓣糕,此時已經涼透冷透發硬了。
梁鸝將花瓣糕放了回去,蓋上了飯盒,突然看見了飯盒旁的紙兔子。
她的眸光,在那泛紅的眼上停留一瞬,隨後移開。
青鸞在一旁猶豫道:「會不會在書房?」
梁鸝知道,應該不是。
但她還是同青鸞一起去了書房,青鸞推開書房的門,不出意外,又是冷寂的一片。
梁鸝坐在書桌前,撐著手,看著面前的宣紙。
她望著空無一人的院子,輕聲想。
殷予懷,你在哪?
*
殷予懷在客棧之中。
他昏迷了一天一夜,方才醒過來。
看著守在他床前的楊三時,殷予懷眸光很平靜,他靜靜地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在他動作的那一刻,楊三陡然轉醒,迷糊中看見殿下醒了,楊三忙按住被子:「殿下,你醒了。」
殷予懷看著被楊三壓住的被子,也懶得讓他讓開了。
他虛弱著臉,蒼白著眸,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
楊三跑出門,準備將一旁的大夫喊來,殷予懷聽著楊三的聲音越來越遠,輕輕地閉上了眼。他好像,已經聽不得聲響了。
楊三和大夫還沒來,殷予懷的床前,突然多了個他沒想像到的人。
即便此時殷予懷不想同任何人說話,但看見柳愔愔站在他床前之時,他還是輕聲張口:「柳小姐?」
柳愔愔端著一碗白粥,聞言先放放在了桌上。
殷予懷望著半開的房門,和不遠處的柳愔愔,心中明了,他輕聲開口:「多謝柳小姐。」
柳愔愔搖頭,溫婉一笑:「舉手之勞,公子這段時間如若沒有地方可去,儘管住在愔愔這就好。」
殷予懷本想拒絕,但是開口的一瞬間,又頓住了。
他掩下眸,叫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神情:「柳小姐這裡,人多嗎?」
一句話,柳愔愔便明白了殷予懷的意思,她莞爾一笑:「不瞞公子說,不少,但是,若是公子不想消息傳出去,愔愔在此保證,外面的傳言,一句都不會有。」
殷予懷抬眸,望向柳愔愔:「多謝柳小姐。」
*
直到了夜幕,梁鸝都未等到殷予懷。
她坐在書房之中,靜靜地看著面前空白的宣紙。
當窗外的風吹起她額間的發,曾經有一刻,梁鸝想,這兩個月來的每一天,殷予懷,便是這樣等待她的嗎?
但這樣的想法,也只是一瞬。
比起這個,梁鸝更疑惑的,是為什麼殷予懷已經兩日沒有回來了。
生氣了嗎?
可,她只是...沒有赴約。
一個小小的花燈節罷了,殷予懷如若想,他們明年再去,不也一樣嗎?
就算,今年的花燈節,比起往年,有些許不同。
但只是煙火罷了,他如若喜歡煙火,她日日可尋人為他放。
她只是真的忘了...
梁鸝怔了一瞬,這一次,她是真的,沒有準備,違背諾言的。
只是...在寨子中,她想不起這些的。
夜間的風有些涼,梁鸝沉默地望向窗外。她對殷予懷,做過無數件比這次失約要嚴重千倍萬倍的事情,為什麼...這一次生氣了?
梁鸝心有些亂,她沒有第一時間去尋殷予懷。
如若他生氣了,她是不是過幾日再去見他比較好?
這般盤算著,梁鸝的心,還是靜不下來。
她回到了房間之中,坐在桌子前,打開木盒,愣愣看著已經冷透的花瓣糕。
是...殷予懷為她做的嗎?
梁鸝的手,輕輕捻起一塊,咬了一口,有些硬。
她垂著眸,沒有什麼表情地吃著。
直到將木盒中,所有變質的花瓣糕都吃下,梁鸝才上前,關上了漆黑一片的門。
而此時窗外,還在下著雨。
即便是入睡的那一刻,梁鸝也從未想到,這一次,殷予懷,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那個,曾經將她捧在手心的少年,此時正蒼白著臉,慘白著唇,孱弱地躺在病床之上
在她上床的那一刻,他輕輕的掀開了被子;在她垂眸的那一刻,他緩慢地走到了窗邊;當她睡熟的那一刻,他抬頭望著窗邊不存在的月。
第九十四章
這或許是殷予懷第一次, 真的,不想再愛梁鸝了。
或許他曾經真的說過很多次,但是他沒有一次, 比這一次,要平靜。
殷予懷望著窗外的雨, 輕聲咳嗽著。
他其實想好了第二十四副畫,要畫什麼。
但是現在, 好像不重要了。
他甚至, 不再需要那些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