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逃走還有一線生機。
成為流民,霜鸝顫了一下眼眸。
雖然她好好走著,但是後面的一個金鱗侍衛總是時不時推搡她幾下,一下推得重了,霜鸝避無可避,腿撞到門檻,就倒了下去。
後面隨著她的金鱗侍衛顯然沒有當回事,那個推她摔倒的人甚至還不屑地嗤笑,前面兩個金鱗侍衛也只是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冷聲說了句:「韋五,夠了。」
隨後,另一人簡單向上級匯報著情況。
「書長官,人都帶過來了。」說著抬頭看了眼跌倒在地的霜鸝:「她院子遠了些,廢了些時間,遲了些。」
霜鸝顫著眸,即使還沒抬起頭,她也能看見滿屋的金鱗侍衛,烏泱泱一片,滿是閃著寒光的刀。
那個被喚作韋五的侍衛還一直用腳踢著她的背。
她好看的眸下意識沁出了淚珠,順著眼眸而下,染濕面上的灰塵,露出白嫩的痕。
她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即使當時被人陷害,被遣去長樂宮,也沒有被人用寒刀架著脖子,被人用繩索捆住手腕,如今,如今還要成為流民。她手無縛雞之力,如若成為流民,都不用到流放的地方,只需要流放途中,她就能…被作踐死。
霜鸝忍不住眼中的淚,也不想抬起頭,只是看著前方的刀鋒,生出想一頭撞上去的想法。
哭得很傷心的霜鸝也就沒有發現,從她被推進這門內那一刻,除了最開始的匯報聲,和身後那推搡她的金鱗侍衛的嗤笑聲,都安靜地出奇。
劍拔弩張的房間內,只有她小聲的抽泣聲。
突然,霜鸝聽見了一聲淡淡的聲音:「算了,書青,她與此事沒有牽扯,予她些銀兩,放她出宮吧。」
霜鸝眼眸中一顆淚珠直直垂下,她的心跳像是「砰」地靜止了一刻。她解釋不清這種感覺。
她緩緩抬頭,看向了說要放她出宮的那人。
意外對上一雙紺青色的眼眸,眸中蒙著一層霧色,溫淡又疏離,像是雪地里薄薄的一層冰。
這是霜鸝見過的最好看的眸。
…放她出宮嗎?
霜鸝原本應該欣喜的,如若她沒有在這一刻意識到,這個人便是她半年也未見到過一次,如今被廢,危在旦夕,眾叛親離的太子殿下殷予懷的話。
那滴淚珠順著臉頰直直沒入脖頸,溫熱的觸感讓霜鸝瑟縮了番。
待到看見殷予懷那張臉時,霜鸝眸中楞了一秒,腦海似乎閃過一些很「熱鬧」的畫面。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知道心中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因為什麼。一時間,她愣愣看著殷予懷。
她聽見那位金鱗侍衛首領,也就是書青,陰沉著臉,咬牙道了句:「好。」
霜鸝原本應該興奮了,她能出宮了,她不用成為流民了!她的確也高興了一瞬,但很快,那顆上揚的心,就隨著那雙紺青色眼眸陡然垂下,殷予懷昏倒在椅上,一下子降到谷底。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向前而去,想到殷予懷身旁。
這種本能地衝動在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時,直接被身後的金鱗侍衛一把摁住:「安分些——」
而韋五直接一腳踩在她的背上,狠狠地將她按向地面。
霜鸝頭撞到地,猛地昏沉了翻,恍惚間聽見幾人交談。
「昏過去了!」
「是感染風寒了,如今陛下要將殿下關到廢院子中去...怕是...」
「還說什麼殿下,廢太子了,別給人聽見留把柄。」
「這個小通房怎麼辦?」
聽到這一句時,霜鸝睜開了眼,撞到地的昏沉感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怎麼辦?
不是說放了她麼...出爾反爾。
成為流民的恐懼又席上霜鸝心頭,她聽宮中那些人說過她們這種人成為流民的命運,就算是死,她也不想那麼...
霜鸝正在掙扎之際,又聽見那個書長官冷冷說了一句:「殿下讓我們放她出宮,聽令。」
「狗屁的殿下,已經被廢了——」霜鸝身後的韋五不屑嘀咕著,手中的刀上下來回地抽。
周圍氣氛一滯。
幾乎就是一瞬間,一柄長劍就刺入了韋五的胸膛,停留一瞬,等韋五猙獰著眼反應過來時,再挺直拔出,溫熱的血噴到了霜鸝的臉上。
書青冷著臉,不去看韋五睜大眼倒下去的身影,漠聲:「韋五在辦案過程中,徇私枉法,口出諱言,按金鱗令,殺之。」
一眾金鱗侍衛跪下:「得令。」
霜鸝感覺臉上血混著灰流動,眼睫上面都濺到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場面,一時間完全反應不過來。直到書青提著滴著血的長劍來到霜鸝身邊時,她才猛地反應過來。
要殺她了嗎?
不...
她身子瑟縮,死命掙扎,那柄長劍還是直直向她揮來。
閉上眼的那一刻,伶俐的風划過她的脖頸,雞皮疙瘩起來的瞬間——
那柄刀突然解去了她手上的繩索。
她睜開眼,看著斷成幾截的繩索,愣愣地看著書青。
「書...長官。」
書青不是很耐煩:「殿下讓我放你出宮,你隨我來吧。」
身後的金鱗侍衛裝作一副沒有看見的模樣,誰不知道他們首領和殿下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即使如今殿下被廢了,首領又怎麼可能容許別人在他面前那麼說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