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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予懷吻的很輕,待到那最後一點甜味在兩個人舌尖蔓延開,他輕笑著說道:「是不是,飴糖也沒有那麼難吃?」
梁鸝垂眸:「才沒有,不知道你怎麼會喜歡這種三歲孩童喜歡的東西。」
「鸝鸝不知道嗎?」殷予懷將人轉過來,讓她坐在他身上。
梁鸝抬眸,望著正前方的殷予懷,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睛能看見模糊的光了,又或許是因為今日的燭火比前些日子亮堂了些,他的眸中,恍若有散落漫天的星光。
她聲音很輕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不知道。」
她知道他喜歡甜的東西,很喜歡飴糖,但至於為什麼,她不知道。
殷予懷將頭放在她肩頭:「那算了,不告訴鸝鸝了。」
正準備聽答案的梁鸝一怔,聽見殷予懷的笑聲之後,輕聲哼了一聲:「我也沒有很想知道。」
「這樣子的話...」殷予懷一把將人摟緊:「在下偏要告訴你。」正說著,他的唇已經觸碰到了她的耳尖,輕輕地啄了一下。
梁鸝垂著眸,有些被逗笑,隨後就聽見他說道:「因為有個人,給在下的第一樣東西,就是一包飴糖啊~」
他已經開始不避諱談及那些歲月,這讓梁鸝有些驚訝,又有些不知所措。她怔怔地望著他,如若是旁人,在這種時候,如何都不會再提到廢院中的事情了。畢竟,怎麼說,也不算一段特別美好的回憶。
殷予懷抱著她,笑著:「其實,飴糖也沒有那麼難吃,對不對?」
他好像是在說糖,卻又好像,不僅僅是在說糖。
梁鸝望著殷予懷,隨後,跪坐在他身上,雙手勾住他,抬起眸,身子緩緩上前,認真地舔了一下他的唇角,停了一瞬後,輕聲說道:「不,還是很難吃。」
說完,她靜靜地吻了上去。
*
待到殷予懷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脖頸上的鎖鏈已經沒了。
暗室中除了他,空無一人,他靜靜地為自己斟了一壺茶,等待不知何時會到來的鸝鸝。因為之前也有一段時間看不見,所以如今稍稍熟悉一些,他就已經能夠熟練地自己做很多事情了。
殷予懷咽下一小口茶,撐著手,想著待到鸝鸝下次來,他要同鸝鸝說一些事情。
例如,讓鸝鸝勉為其難地為他準備一些盲文的書。
最後,再有一盤棋,要是棋盤是溫玉的,就再好不過了。
...
殷予懷並沒有出去的打算,他在心中,一項一項列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待到心中算到第九十九件時,殷予懷眨了眨眼,忙止住了自己的危險想法。
要不,向鸝鸝要個楊三算了。
那些東西,讓鸝鸝一件一件去準備,他實在捨不得。
這般想著,殷予懷的手點了點桌子,思考自己等會要如何開口。
不等殷予懷想周全,梁鸝已經提著午膳走過來了:「殷予懷。」
殷予懷上前去,接過她手中的飯盒,隨後,熟練地打開,放好,甚至還為梁鸝布好了菜。梁鸝輕輕地看著殷予懷,甚至有一些懷疑郁岑的藥,如今是不是已經失效了。
殷予懷似乎能猜到梁鸝想什麼,但只是低頭一笑,並不說話。
雖然有些好奇,但說到底,梁鸝不太在乎。
直到用完膳,殷予懷試探說道:「明日在下能見一見楊三嗎?」
梁鸝一怔,望向殷予懷,心中突然泛起一陣疼。
她的眸幾乎是瞬間就紅了,隨後望向他滿是傷痕的脖頸。她今日才為他摘掉了脖頸處的鎖鏈,不過半日,就受不住了嗎?難道這些日子,都是假的嗎?對啊,假的才正常,畢竟,誰會希望自己這樣被困住一生呢。
梁鸝眸深沉了一瞬,額頭突然被敲了一下。
「梁鸝,你又在想什麼呢?」殷予懷撐著手,聲音卻很溫柔。
梁鸝不說話,只是沉默地低著頭,手緩緩地掐住自己。
明明是他的問題,他還打她。
聽見她不說話,殷予懷就大概知道,她肯定又是誤會了什麼。
他上前一步,手輕輕地揉著她的額頭:「疼嗎?」
梁鸝不說話,搖了搖頭。
殷予懷輕聲一笑,疼才怪,他就是輕輕碰了一下,比他吻她的力道還輕。
他晃了晃自己的鎖鏈,蹲下身,將她的手搭在他的脖頸上:「在下喚楊三,只是因為,有些事情,希望楊三去為在下做。如若鸝鸝不喜歡,可否為在下準備紙墨筆硯,鸝鸝將東西轉交給楊三就好?」
梁鸝眨了眨眼:「什麼事情,楊三能做,我不能做?」
殷予懷靜靜地親了一下她的手腕,輕聲說:「那倒,也沒有。只是有些瑣碎,在下怕鸝鸝覺得麻煩,就想讓楊三去做。」說完,殷予懷將自己要的東西,一樣一樣列了出來:「盲文的書,可能要花些時間去尋,不過幽王府應該也有一些,鸝鸝隨便尋上幾本,帶給在下就好;棋盤這個,有些麻煩,如若尋不到,普通的木棋子就好...」
殷予懷一連說了很多,最後握住了梁鸝的手:「只是覺得,太麻煩了些,這些事情,給下面的人去做便好。」說完,他輕聲一笑:「這裡太空蕩了些,鸝鸝這幾日又繁忙,在下總是會有些無聊的。」
梁鸝怔了很久。
她望著面前的殷予懷,突然心中有些慌亂。
她是希望他這樣的,但是當他真的這樣了,當他真的為她放棄了人生中的一切了,她又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