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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只是仿佛,她的心,安靜極了,安靜得可怕。

    她望著無形的網,從幽州的天空之中垂直布下,慢慢籠罩到每個人身上。

    這是她為殷予懷選擇的路。

    她好奇殷予懷的選擇。

    也享受他的痛苦。

    *

    殷予懷回去之後,就病倒了。

    楊三四處尋了大夫,開了些藥,但殷予懷整日還是昏昏沉沉的。

    突然有一日,他們居住的小院的門被敲響了。

    楊三原以為是上午去善春堂請來的大夫,一推開門,卻發現是那日在街上遇見的小姐。楊三看著梁鸝身後背著藥箱的大夫,沒有拒絕,讓開了門。

    走到院子中時,梁鸝望向了那顆恍若枯木的桃樹,輕輕地抬眸。隨後溫柔地問道:「這顆樹已經枯死了,為何不移開?如今雪寒,枯木更是難了,不若換個新苗,來年再發芽。」

    楊三拍了拍腦袋,歉聲說:「近日公子病倒了,樹這般的小事,奴也就沒有在意。如今我家公子還在昏迷之中,讓小姐白跑一趟了。」

    梁鸝輕柔笑笑:「自然不會,便是因為公子病了,我今日才上門的。」說著向後指了指:「這是我府中最好的大夫,也是幽州城最好的大夫了,今日來為公子看看,多少能夠緩解些。當年公子在流民之中救我一命,如今能夠幫到公子,也就再開心不過了。」  

    推開臥室,發現散了一地的畫。

    梁鸝輕聲「咦」了一聲,隨意拾起一張,輕笑道:「那日公子說不擅長丹青,倒是謙虛了。只是不知道為何這畫都只是些模糊的片段,看著也不知道是何物。」

    楊三忙點頭:「公子日日會畫上一些,但是都不太滿意,這些散落在地上的畫,應當是剛剛被風吹下來了。公子到幽州,只帶了我一人,偶爾照料不過來,讓小姐見笑了。」

    梁鸝望著床榻之上昏迷的殷予懷,輕輕將手中的畫紙放到了桌子上,轉身坐在了窗邊。抬眸望去,恰好能夠看見那棵樹。

    白雪之中,一片枯敗,毫無生機。

    梁鸝的手動了動,一剎那想起廢院之中的事情。

    放火時,她特意繞開了那棵桃樹,如今看著如此模樣,原來,還是活不下來。

    她轉過身,望向床榻之上的殷予懷。

    樹,她不在意。

    但是人,她無論如何,都會讓他活下來的。

    畢竟...

    梁鸝輕輕彎眸,眼眸中滿是溫柔。

    死亡,未免太無趣了些。  

    屬於她的東西。

    就是爛掉。

    也是被她一點一點玩|爛。

    *

    梁鸝關上窗,到了殷予懷床邊,一旁的大夫忙讓出了位置,恭敬道:「小姐,適才已經服下了藥,這位公子等會便會醒了。」

    梁鸝揮揮手,大夫和青鸞都出去了。

    楊三在院中撥開那顆枯樹上面的雪,看著腐爛的根,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梁鸝沒有聽見那聲嘆息,她異常認真地打量著殷予懷,從眉到眼,從睫到唇。

    他好像還是八年前她們初遇時的模樣。

    但她永遠不再是八年前的霜鸝了。

    她輕輕撥開他的髮絲,在他眼睫顫抖的那一剎那,彎起眸。

    她溫柔得恍若春花,撞進殷予懷迷茫的眸中。

    「殷予懷,你能為我畫一張像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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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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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殷予懷望著面前的梁鸝, 眼眸怔了怔。

    她今日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長裙,頭上簪著一根水玉釵,看著比前些日子清淡素雅了很多。

    也...更像鸝鸝了。

    梁鸝沒有管顧殷予懷眸中不清的神色, 只是輕聲笑著說:「若是在幽州讓公子出了事,便是我梁鸝的不是了。病重了為何不肯吃藥, 公子那小僕,因著擔心都消瘦了一圈。」說著霜鸝端起了一旁的藥碗, 輕聲笑著望向殷予懷:「來, 我們吃藥。」  

    如此自然的熟稔, 原是應該讓人詫異的。

    但是無論是梁鸝, 還是殷予懷,都沒有從氣氛中察覺一絲不對。

    殷予懷望著梁鸝,眸色複雜地看著那張臉。

    她語氣中的溫柔,眸中的笑意, 窈窕的身形,明媚的一切, 都能夠和鸝鸝相對起來。

    但每當他看見她與鸝鸝相似的地方時,便更加清楚地明白了。

    她不是鸝鸝。

    殷予懷突然覺得很疲累,他昏睡了很久,外面的雪已經覆了薄薄的一層。

    想來,那雪覆在他身上,原也是不錯的。

    面對遞過來的藥勺,殷予懷輕輕瞥開了頭, 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餵藥的程度。他面色冷漠, 蒼白的唇色染上一些藥汁, 順著嘴角向著脖頸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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