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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在幽州, 那位柳小姐,若是真的能一絲痕跡不留下, 還好, 但她實在留下太多痕跡了。
小姐日常雖然不在意幽王府的一切, 但是幽王府的一切, 只要小姐想要知道,是隨時都可以知道的。
那位柳小姐,甚至膽大包天到,直接進了幽王府。
如若沒有那一次入府, 小姐要尋到柳小姐,可能要花上一段時間。
但是顯然, 沒有如果。
當小姐將「柳愔愔」這個名字報給她的那一刻,心中便應該是□□分確定。
紅鸚推開了房門,輕聲喚道:「小姐。」
此時梁鸝正翻著手中的話本子,她面色平靜,像是那些事情,對她已經沒有什麼影響了。
紅鸚怔了一瞬,小姐這種陡然的平靜, 是可怕的。
不是極致的壓抑,就是有什麼東西, 開始破碎...
紅鸚將手中的東西遞上去:「之前小姐讓我查到的人。」
梁鸝淡淡一眼:「如此快, 這不才兩日?」
紅鸚怔了一瞬, 面前這個小姐,平靜到可怕,她回到:「不難查,所以快了些。」
梁鸝隨意翻著,隨後看向了一處:「她如今在何處?」
「小姐要去尋她嗎?」紅鸚到了梁鸝身前,將她的話本子收起來。
梁鸝眸光凝滯了一瞬,隨後,唇邊原就清淺的笑意,開始無限地變淡,她望著窗外那顆桃樹,手一下又一下扣著桌子。
「紅鸚,半月了。」
紅鸚明白,小姐這是在說,殷予懷離開幽州的時間,已經半月了。
紅鸚有些看不懂小姐的想法了,起碼在這一瞬間,她感知到的,是小姐暫時不想去尋殷予懷。
梁鸝也的確如紅鸚所言,她靜靜地望著桌上的一切。
她不會去尋殷予懷的。
她自會讓他,自己回來。
是她從前,對他,太仁慈了。
那些淺薄的愛意,原是如此脆弱不堪,她早該想到的。
她竟然,真的,曾經存有過期待。
梁鸝閉上了眸,靜靜地躺在軟榻上。
那些舊日發生的一切,開始緩緩地從她的記憶中消散。
她開始試圖忘卻。
她是梁鸝,她不需要那麼多。
她要的,只是那個十二歲為她擦去臉上溫熱的血的少年。
她不需要歡喜,也不需要愛慕。
只要這個人,從血到骨,都是她的,便夠了。
或許,白骨比人聽話。
除了容易踩碎些,也沒什麼別的壞處。
黑暗中,梁鸝抬起眸,若是認真的,她的眸中甚至有一縷平靜的笑意。
她梁鸝,向來放縱自己。
愛欲生,便生。
愛欲死,他便得...死。
*
是在又半個月之後,梁鸝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可以這麼耐心的。
自從手握大權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耐心了。
她已經足足等了殷予懷,一個月了。
半個月前,她能自己為他開脫,江南的風景很美,或許,他只是想多看看。
但是,現在,已經,又過去了半月了。
她已經為他尋不到藉口了。
她不想再為他尋了。
梁鸝甚至不需要多做什麼,紅鸚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梁鸝垂著眸,輕聲道:「動靜小些。」紅鸚點頭:「是,小姐。」
青鸞站在梁鸝身後,眼眸深沉地望著對面的客棧。
一早,紅鸚便派人,疏散了周圍兩條街道的人群。
如今雖是正午,大街上卻一個人都沒有。隨著紅鸚一聲令下,上百的私軍圍住了客棧,紅鸚持著劍,一劍下去,直接劈開了門。
梁鸝所在的酒樓,就在柳愔愔所在客棧的對面。
此時,梁鸝起身,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下面劍拔弩張的一切。
看見紅鸚直接劈開了客棧的門,梁鸝便知道,剩下的事情,她不用看了。
她轉身,坐了下來,靜靜地為自己斟了一杯茶。
...
「砰——」
門被敲響之後,梁鸝靜靜地品著杯中的茶,連眸都沒有抬。
青鸞待了幾瞬,隨後上前,從裡面打開了門。
一個身穿淺藍色襦裙的少女,帶著一方帷幔,出現了門外。
「小女子柳愔愔,拜見梁小姐。」柳愔愔恭敬行了個禮,隨後緩慢地摘下了頭上的帷幔。
梁鸝抬眸,向柳愔愔望去。
柳愔愔是很標準的江南美人的模樣,溫婉而恬靜。
即便如今如此境地,柳愔愔臉上,還是掛著嫻靜的笑。
梁鸝沒有說話,在這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
是柳愔愔打破的沉默:「梁小姐,可以同公子一般,喚我愔愔。」
一句話,讓青鸞和紅鸚都怔了一瞬。
梁鸝眸色卻很平靜:「不了。」
柳愔愔上前一步,莞爾一笑:「即便愔愔生在美人成群的江南,也從未見過梁小姐這般好看的娘子。雖然愔愔一早便猜到,梁小姐必然會來尋愔愔,但是倒也未曾想到,會如此之快。是愔愔露出的馬腳太多了嗎?」
梁鸝未想到柳愔愔是這般的人,她抬眸,靜靜地看著柳愔愔眼中的笑。
梁鸝彎起了眸:「要猜猜嗎?」
柳愔愔嘆了一口氣,眼眸轉了轉:「一定是愔愔去幽王府中尋公子的那一次吧,如若沒有那一次,梁小姐如何也要再多半個月,才能尋到愔愔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