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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明明知道的,卻在樓下喝酒,完全忘記了這回事。冷瑟瑟一瞬之間竟覺得自己是那麼殘忍。
推門,也許面對的便會是任陵冰冷的身體了。
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氣,冷瑟瑟終是推開了門。
門內,竟然沒有任陵。
門內是站在床邊的方小安,他的身體有些臃腫,擋住了冷瑟瑟的視線,冷瑟瑟有些惶急的過去推開方小安,看著空無一人的床,茫然的道:「怎麼會這樣?任陵呢?」
「他……不想讓人看見他死時的樣子。」方小安開了口,冷瑟瑟才聽出他話語中的喑啞。
方小安似乎有些疲憊,冷瑟瑟只當他是在這裡受了任陵一夜,所以才會這般疲憊。只是方小安雖沒有說出任陵的生死,一切卻都能夠猜到了。任陵說不願意讓人看見他死時的樣子,那麼,他便是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
只是任陵那般的身體,又能到哪裡去?
「你幫他離開的?」冷瑟瑟很快問道。
方小安沒有否認。
冷瑟瑟是真的不理解,不理解為何方小安不是救人,而是由著他拖著那樣的身體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孤獨的死去。然而相對於冷瑟瑟額的反應,方小安只是淡淡的道:「他說,他不要活下去。」
所以他才由著他。
任陵的心情,也許方小安懂得,但是冷瑟瑟不懂。
冷瑟瑟聽著這句話,突然抬眸道:「那麼你呢?方小安。你想要活下去嗎?」就連冷瑟瑟自己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方小安也沒有想到,所以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方小安並沒有立刻做出回答。
長久的沉默,就在冷瑟瑟以為方小安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我若是生無可戀,此刻便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了。」說完這一句話,方小安轉身離開了房間。
獨留冷瑟瑟,回味著這一番話。
。
。
這一天的午後,冷瑟瑟難得的拉了丁越和方小安出了客棧,來到了臨仁鎮外不遠的一座山上。
丁越十分不解的看著冷瑟瑟一身白衣的樣子,低咳一聲道:「老大,你穿成這樣,莫不是要祭奠那位任大俠……」
「不錯。」冷瑟瑟看了丁越一眼,心裡雖是有些氣丁越昨日的膽小,卻也不忍心罵他,所以只是低嘆了一聲,然後從帶出來的包袱裡面翻出了一塊玉佩。
這玉佩是任陵被救以後,冷瑟瑟在他的包袱裡面找到的,知道任陵選擇自己一個人靜靜死去之後,她便替任陵收拾東西,也是在那個時候發現了這塊玉佩。
冷瑟瑟帶著方小安丁越二人,找了一處風景最佳的地方,挖了坑將玉佩埋了進去,埋的時候特地將坑挖得很深,並且用力的將泥土填緊,害怕玉佩埋得太淺了被人挖了出來。她做好這一切之後,才向身旁二人道:「我雖不了解任陵,但是他始終是在我們客棧過完最後一段日子的,我不過是……為他做點最後的什麼事情罷了。」
丁越的眼睛有些濕,不知為何。他看著冷瑟瑟的動作便已經猜到了原因,只是一直未曾開口,昨日任陵說出自己的故事的時候,丁越也不在場,所以他並不知道任陵有些什麼苦衷,他不過是單純的可惜一位俠客。他想了想才道:「老大,不如我們去找人幫任大俠立一塊碑吧,他生前如此風光,死得卻這般……」
「我想他應是不需要的。」冷瑟瑟搖頭,像是在苦笑。
任陵在意的並不是這些,冷瑟瑟猜想得到,她不過是覺得他不應該死後連一個安身之所都沒有,所以才將任陵的玉佩埋下來,就當是他的墓,就當這其中葬的是他的魂。
方小安一路上都沒有開口,這時聽到冷瑟瑟的話,不由默默轉過頭,看著這日午後的陽光,看著那些陽光透過綠葉灑在地上,斑駁的一片。那些斑駁覆蓋在冷瑟瑟為任陵所立的冢上,有種不知名的意味。
「我們回去吧。」冷瑟瑟說。
三個人沉默的又回到了客棧,日子還是同樣過,有了方小安,客棧又開始重新開門做生意,一切似乎都還和從前一樣。
仿佛沒有見過任陵,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只是一個月以後,臨仁客棧迎來了一個人,一個自稱想要留在臨仁客棧的人。
這人是個外地來的男子,長得十分高,但是一身卻瘦得皮包骨頭。他一直站在客棧的外面,不知是在等著什麼。冷瑟瑟一直到忙得差不多了才有空理他,她來到男子的身邊,仔細的看著這名男子,男子的臉頰消瘦,眼窩有些凹陷,看起來十分憔悴,但是一雙眼睛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熟悉。
男子見冷瑟瑟走了過來,回頭向冷瑟瑟頷首,十分得體的抱拳道:「冷姑娘,不知道姑娘的客棧之中是否缺人?」
「缺人?」冷瑟瑟想了想,方小安和丁越都在客棧裡面忙著,似乎沒有丟了什麼人。
男子顯然也發現冷瑟瑟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很快又道:「在下是想……在客棧之中幫個忙,在下在這城中也沒有親戚,只想在這客棧之中跑個腿,換得一個有吃有住的地方。」
「跑腿?」冷瑟瑟愣了,在這客棧裡面那麼久了,這還是第一個想要進客棧跑腿的人。
第19章 燒(一)
「噗……」丁越的喝著的一口水一個沒忍住噴了出來,他看著面前一臉認真的冷瑟瑟,又看看冷瑟瑟身後笑得十分誠懇的男子,擦了擦嘴忙問道:「老大你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