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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文昌國因為前任國君文靈帝長年臥床養病,已不如二十年前繁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文昌國兩百多年的基業擺在那裡,即使新君軟弱無能,也暫時無損文昌國作為天下第一大國的威名。
這條街是京城最熱鬧的街,街道兩旁酒樓林立,做著各種營生的小商小販們扯著嗓子叫賣,每個攤前都有不少人駐足挑選自己滿意的物品。
這時候,街口突然出現了大批的官兵,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霆王來了!」就見街上的行人們紛紛躲避,商販們趕緊推車走人,走不了的就把攤子拿糙席一蒙,往地下一跪,整個街道一時間雞飛狗跳,慌亂不堪。
要說京城的百姓們可能不知道他們的皇帝是誰,可絕對不會有人不知道霆王是誰。人都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霆王鄔夜雷卻是比當朝皇帝還要威風的人上人。
皇帝登基七載,若不是有霆王在,早就不知被他的哪個兄弟宰了。懦弱無能的太子鄔莫吉在霆王的輔佐下,免遭被罷黜或被殺的命運,登上了皇位後,自此便極為信賴這位皇弟。
原本手上就有兵權的鄔夜雷在文徽帝登基七年來更是把持朝廷大權,朝中三分之二的官員幾乎都聽命於他,另外三分之一沒那個膽不聽。要說文昌國真正的皇帝是誰,乃鄔夜雷莫屬。
官兵們沿著街道兩側把百姓們趕到牆根處,不一會兒,就見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後跟著一幫子滿身煞氣的護衛慢悠悠地過來了。
來不及躲避的百姓們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也就是前幾日,有位男子因為擋住了霆王的路被霆王下令活活打死。這霆王可是比閻羅王還要可怕的人物,京中百姓是「聞霆王而色變」。
莫說是京中百姓了,先帝駕崩後有人趁機舉兵作亂,新皇派霆王前去鎮壓,霆王的手段即便是隔了這麼多年,叫人想起來都是心驚膽戰、毛骨悚然。
不分女人和孩子,只要和叛匪有丁點的關係,霆王都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把對方折磨至死,甚至還讓人圍觀。
雖說這極大的壓制住了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可對文昌國的百姓來說,有這麼一位心狠手辣的暴虐王爺,他們的日子並不好過。
尤其是這兩年,鄔夜雷的暴行是越發的變本加厲。也因此,這兩年刺殺他的人是越來越多,從而導致鄔夜雷的鎮壓手段也更加的殘忍。
高頭大馬在一家酒樓的門口停下,立刻有人上前為鄔夜雷牽馬。接著一人在馬的腳邊跪下,馬鐙上是一隻套著鑲有珍珠瑪瑙的金黃色靴子的腳。
一腳踩在那人的背上,鄔夜雷的另一隻腳跨過馬背,落地。把鞭子扔給隨侍,鄔夜雷走進酒樓。
酒樓內空空無人,提前得了消息的老闆自然不敢在霆王來之前招呼客人。侍衛們跟著鄔夜雷進入酒樓,立刻分散在酒樓的各個位置,保護他的安全。
鄔夜雷落座後,酒菜迅速按照事先的吩咐一一擺上桌。接著,舞姬樂師出場,琵琶琴聲響起,容貌美艷的舞姬扭動著盈盈一握的腰肢,款款起舞。
鄔夜雷一手執酒杯,一手在身旁美姬的肩上撫摸。美姬夾起一道菜餵進鄔夜雷的嘴裡,儘管她臉上的笑充滿了嫵媚,可眼底卻不時地閃過緊張。伺候霆王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稍有不慎便會受到責罰,更甚者會遭到殘忍的凌虐,生不如死。
鄔夜雷半瞇著眼,似乎陶醉在這旖旎的氛圍中。他盯著舞姬隱隱若現的雙峰,眸中卻無半點yín意,反而是清醒的殘虐。
這時候,美姬又餵來一勺魚湯,鄔夜雷張口含下,下一刻,他卻猛地推開美姬,身子向後一仰。
「嗖!」的一聲,一枝箭險險地從鄔夜雷的鼻尖擦過,射入了那位美姬的胸膛。
「刺客!保護王爺!」
鄔夜雷的貼身侍衛大天和小天馬上抽出劍擋在他的面前。不管美姬的死活,鄔夜雷一腳踢開她,從椅子上騰起,翻了兩圈落地。訓練有素的侍衛們已經把他層層保護了起來。
外面傳來人們的驚叫,刀光劍影中,一群人從窗外躍入,直指鄔夜雷。
鄔夜雷面色不變地冷冷吐出一個字:「殺。」
頓時,酒樓內廝殺聲一片。
半個多時辰後,大天跪在地上稟報:「王爺,刺客除了已死的之外全部緝拿,請王爺處置。」
「活捉了幾人?」重新坐在桌邊的鄔夜雷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回稟王爺,活捉的共有四人,三男一女。」
「死了的,挖了心,去了四肢,掛在城牆上;活的帶回去,要怎麼處置……」鄔夜雷一筷子插在烤辱豬的身上,「還需本王吩咐嗎?」
「屬下明白。」大天站了起來,快步離開下樓去吩咐。
鄔夜雷瞟了一眼瑟縮在角落的樂師和舞姬,緩緩開口:「礙眼的東西,全殺了。」
五名侍衛沖了過去,那些人還來不及求饒就全被殺了。看也不看滿地的血腥與屍體,鄔夜雷喝完酒,吃了八分飽這才起身下令回府。
侍衛們簇擁著他離開酒樓,掌柜的戰戰兢兢地在門口恭送王爺離開。當鄔夜雷帶著侍衛們離開後,掌柜的和酒樓的小二撲通撲通全部坐在了地上。
回到霆王府,鄔夜雷直奔比皇宮的「星光池」還要奢華數倍的「醉仙池」。泡在池子裡,他閉目養神,四名赤裸的美姬小心翼翼地在他身邊伺候。
鄔夜雷的霆王府與皇宮一個東一個西。按理說東為尊,鄔夜雷把王府蓋在皇宮的東面無異於找死。可出生就被封為霆王、又手握重權的他根本無需去瞧皇上的臉色,霆王府內的奢華絕對可與皇宮媲美。
鄔夜雷的府上有許多美姬,無一名侍妾,這些美姬全部住在霆王府後花園的春、夏、秋、冬四樓內,平日裡沒有鄔夜雷的召喚,誰都不能離開樓內半步。鄔夜雷也從不在自己的住處肅風堂內召寢。
四樓的東面穿過一條花廊便是府內面積最大的映月池,池中心有一座格外奢華的兩層小樓曰「逐芳閣」,那裡就是鄔夜雷召美姬侍寢的地方,也是美姬們的夢魘之地進去的人不死也會去了半條命。
醉仙池建在肅風堂的後面,緊鄰肅風堂。可能是殺了人的緣故,鄔夜雷的心情顯得格外好,難得沒有為難伺候他的美姬們,泡好後他就讓人把她們送了回去,他則回了肅風堂。
由小天為他擦乾頭髮,穿好衣裳,鄔夜雷腳步悠哉地出了肅風堂,一點也沒有被刺殺過的憤怒與驚嚇,相反,他很享受那些刺客們在失敗後露出的不甘與絕望。那些人敢來殺他,就要做好承受他怒火的準備。
鄔夜雷的住處自成一隅,名為「初風院」,位於王府前院的東側。院子的最南頭是「侍苑」,住著他最精銳的貼身侍衛。
「侍苑」與「肅風堂」之間便是鄔夜雷的書房「儀合齋」,儀合齋的左右兩側各有一道拱門,可進入肅風堂。這裡也是整個王府守衛最森嚴的地方。四個角分別有一個角樓,未經傳召進入這裡的人,侍衛們無需詢問,可直接殺死。
前院的中部由南至北分別是練武場、鄔夜雷接見百官和部下的滿安堂和祭祀之處正圓堂。
與初風院遙遙相對、坐落於西側的靜安院則是前院風景最美的地方,鄔夜雷平日練功就在這裡,他蓄養珍禽異獸的禽苑也在這裡。
而靜安院內看上去最雅致、最漂亮的當屬風雅堂。堂外鮮花似錦,綠樹遮蔭,不時有鳥兒落在屋頂曬曬太陽、梳梳羽毛。
但是與風雅堂外完全不同的是,風雅堂內卻是陰森可怖,隨處可見沾滿血漬的刑具和已經斷氣的人。
風雅堂內正在發生的事情與它的名字毫不相符。大天站在角落,看著刑訊侍衛對剛抓回來的那四個人用刑,兩輪的刑罰還沒下來,四人已是出氣多入氣少。
「王爺駕到──」
隨著這聲傳稟,正在行刑的侍衛們停了下來,在那雙明黃的靴子邁過門坎時,他們同聲高喊:「恭迎王爺。」
走到自己專屬的寶座處坐下,鄔夜雷冷淡地瞧了一眼體無完膚的四名刺客,略一揚手,眾人站了起來。
鄔夜雷看向大天:「可問出什麼了?」
大天走過來躬身附耳道:「回稟王爺,問出來了。跟前幾次一樣,皆是些江湖糙寇,不過……」
「什麼?」
大天猶豫了片刻,小聲說:「只是有一名刺客是天來谷的人。」
「天來谷?」鄔夜雷挑眉,「那又如何?本王與天來谷有交情嗎?」
大天提醒:「天來穀穀主是王爺您師父的至交。」
「棲風門?」鄔夜雷沒有絲毫猶豫地冷道:「那不過都是旁人說的,本王可不記得在棲風門拜過師。」
大天看了小天一眼,小天接著提醒:「王爺,太后那邊……」太后可是從棲風門出來的。
鄔夜雷更是冷冷一笑:「本王難道還是吃奶的娃不成?做什麼還需看母后的臉色?惹怒了本王,本王連棲風門一起滅!」
當今聖上鄔莫吉的親母死得早,先皇把他過繼到了最寵愛的妃子靈妃、也就是鄔夜雷親娘的膝下。先皇駕崩後,靈妃順理成章地成了太后,鄔夜雷子憑母貴,再加上手段了得,文昌國實際上的皇帝不是宮裡的那個,而是霆王府里的這個。
大天和小天的眼底同時閃過擔憂,大天腦子轉得快,馬上說:「王爺,屬下覺得還是該給太后留個情面,要不王爺您給棲風門去封信,叫他們不許插手此事,然後再把天來谷的人全部抓來,判他們個意圖謀反之罪。
「天來谷在江湖上有一定的聲望,滅了天來谷,那些江湖糙莽應該會安生一陣子。」
鄔夜雷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點頭道:「就這麼辦。不過棲風門還輪不到本王親自寫信,你派個人去送信,叫他們好自為之,至於天來谷的人,哪怕是太后出面也不行。他們幾個先留著,等天來谷的人抓來了,本王有用處。」
「是。」大天和小天別有深意地看了彼此一眼。
「師父!師父!不好了!」包之一手拿信,急匆匆地奔進師父的房間,「霆王把天來谷的人全部抓了起來,說他們意圖謀反!人已經被帶往京城了!」
「什麼?!」左柏舟一把搶過信,看完後,他臉色煞白地說:「我去找你師弟,我們馬上進京!」
「我去找於燕!」
包之慌張地跑了,左柏舟重新看了一遍信,信是大天寫來的,叮囑他不要插手此事,不然霆王會把棲風門與天來谷一道治罪。
他閉了閉眼,拿著信快步走了出去。
盤腿於崖邊,迎著涼慡的山風,卓如初慢慢地吐息,一個周天之後真氣最終回落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