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狼牙(出書版)》作者:neleta【完結】
封底文字
七年前,卓如初為了救他失去一身功力,
一頭烏絲轉成雪,代價是對方的前塵盡忘。
七年後,鄔夜雷成了暴虐無道的霆王,
卓如初迫不得已,踏出師門重回他身邊。
從鄔夜雷見到他的那刻起,眼裡全是嗜血、是捕捉,
還有那尖針穿心的隱隱作痛,
他想撕下卓如初臉上的淡漠,
但更渴望的,是用他的清冷,澆熄他的暴虐焦躁。
失去的空白記憶,他會親手奪回來,
而狼牙代表的許諾,他絕不允許卓如初放手!
封底文字:
鄔夜雷下意識地問:「你為何七年來都不曾露面,更不曾來找過我?」
卓如初的眉心又緊了一分,他淡漠地說:「你忘了,我又為何要來?忘掉的,是前塵,我認識前塵的你,不認識今生的你。你我是陌路人。」
「你說什麼?!」鄔夜雷撲過去把卓如初壓在了身下,怒火衝天,「你再說一遍!」他的心窩好像被卓如初脖子上的那兩枚狼牙給戳了,生疼。
「你我是……」那三個字被鄔夜雷堵在了嘴裡。
用力啃咬卓如初的唇,鄔夜雷用吻來懲罰他的背叛。
對,背叛。
當他聽到「陌路人」那三個字時,他覺得自己被背叛了,被卓如初背叛了。
【
第一章
「不!不要!如初!你敢!你敢!別讓我恨你!別讓我恨你!」
屋內的床上,渾身是血的少年不顧滿身的傷和嘴角不停流下的血,掙扎著要從抓著他的兩個人的手裡掙脫出來,奈何已是在強撐的他輕易便被那兩人壓在了床上。
而離床不遠的地方,另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神色清冷地站在那裡,沒有什麼表情的面容異常慘白,臉上還帶著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即便如此,他仍俊美得令人心跳,可眉宇間的淡漠又令人不敢隨意褻瀆。
少年的發亂了,純白的衣衫上血漬斑斑,衣襬上更是有一大灘血,看上去比床上的人受的傷還要重幾分。但即便是這樣,面對床上那人的嘶吼,他仍是淡漠地沉默著。
「如初,不要,不要……」看到他眸中的深意,虛弱的少年忍不住哀求,眼中甚至流出了淚水。
「如初……求你……不要……我會恨你,會恨你……」從未恨過,恨過自己的無能。
那人上前一步,開口:「點了他的穴道。」
「如初!不!」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壓著他的兩人點了周身大穴,無法說話的他只能死死地瞪大雙眼,祈求那人不要那麼做,通紅的眼睛似乎會流下血淚。
「如初,你可考慮好了?」屋內的一名老者神色凝重地問。
那人毫不遲疑地點點頭,對床邊的兩人說:「師兄,你們出去吧。」
那兩人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深深嘆了口氣。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兩人對師父點點頭,出去了。
床上的少年在那人靠近時眼眶欲裂,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滴落,然後他看到那人伸過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冰涼,就如他的心。
蒼翠的棲風山,江湖四大門派之一的棲風門便坐落於此。
不同於其它江湖門派廣招門徒,棲風門的門主左柏舟卻是只有三名弟子,在七年前更是對外宣稱此生不再收弟子。幾年來,棲風門漸漸地遠離了江湖間的是非,左柏舟也不再過問江湖之事,與他的棲風門一道與世外隔絕。
而這一天,一位身分極為尊貴的婦人來到了棲風門,她的到來打破了棲風門和左柏舟的寧靜。在得知這位夫人要來時,左柏舟的反應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對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說了句:「該來的還是來了。」
茶亭內,年方五十四的左柏舟仍是一頭的青絲,眼角的皺紋卻含著幾分憂鬱。
恭敬地為坐在他側方的貴婦人斟了一杯茶後,他問:「棲風門已不問世事多年,不知太后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端起茶盅,靈太后輕啜一口,稍顯平凡的臉上是多年沉澱下的睿智與聰慧。跟來的侍從宮人們全部被她屏退在茶亭外。
靈太后看著前方的竹林,幽幽道:「師兄,哀家此次不是以太后的身分,而是以師妹的身分前來懇請師兄幫哀家一個忙。」
「太后娘娘言重,糙民惶恐。」左柏舟的眉心微蹙,又很快平展。
靈太后收回目光,看向師兄,道:「夜兒這幾年的所作所為,想必師兄已有所耳聞,以前,他還能聽聽哀家這個當娘的話,可這幾年,他卻是一句都聽不進去了。師兄,哀家怕啊,再這樣下去,不說文昌會變得如何,單就是夜兒他自己……」
靈太后深深吸了口氣,憂心忡忡,「哀家怕他,不得善終啊。」
左柏舟垂眸飲茶,卻是不作聲。
靈太后看了他一會兒,又扭頭看向前方,繼續說:「師兄,哀家想來想去,也只有『他』能救夜兒。」
「太后,」左柏舟放下茶盅,「王爺早已忘了『他』,兩人的孽緣也已斷了乾淨,太后難道不怕嗎?」
靈太后沒有立刻回答,竹林內發出的嘩嘩聲更透出茶亭內的靜默。
許久之後,靈太后道:「沒有什麼比那更糟的了。哀家不想再聽到那些咒罵夜兒的話,更不想看到他死無葬身之處,若當初哀家一心讓他爭奪皇位,興許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左柏舟抬手,兩指夾住一片隨風吹來的竹葉,放在太后的茶盅旁,淡淡地說:「若太后是那樣的人,便也不是太后了。」
靈太后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抹笑,捻起那片竹葉,微笑變成苦笑:「可是除了師兄,沒有人相信哀家。」
左柏舟把茶盅里的茶喝完,看著不斷落下的竹葉說:「這件事,糙民只能答應太后盡力而為。『他』是否願意,糙民也無把握。」
靈太后鬆口氣地笑了:「哀家要的也不過是師兄的這句話。」她相信「他」會願意的。
站在門口,目送太后的車馬駛離山腳,左柏舟的大徒弟包之和二徒弟左於燕在他身後異口同聲地問:「師父,您會去找師弟嗎?」
左柏舟背著手,良久後回道:「讓如初自己決定吧。」
包之和左於燕看看彼此,眼裡有擔心,也有一點期望。
棲風山的山頂是棲風門的禁地,說是禁地,也不過是對外人而言。棲風門如今只有左柏舟和他的兩個徒弟,平日裡會有人定時上山為他們送菜打掃,包之和左於燕也會定時下山去買些必需之物。
左柏舟每個月會到山頂去幾次,包之和左於燕則是輪流到山頂為師弟卓如初送飯。七年前卓如初搬到山頂之後,就再未下過山。
山頂背風處有一間木屋,那是卓如初的住處。
左柏舟還未走到山頂,便聽到了乾脆利落的劍聲。踏上最後一級台階,劍聲停了,左柏舟繼續往前走,下一刻,一道白色的人影飄然而至──白衣、白髮,就連臉色都是蒼白的沒有一丁點的血色。
「師父。」來人面無表情地喚了聲。
左柏舟對他微微一笑,說:「師父打擾你了。」
「沒有。」收劍,卓如初側身讓路。
左柏舟並不因對方的冷淡而不悅,這徒兒的性子天生如此。進入卓如初的木屋,左柏舟直接說:「太后剛剛下山。」
卓如初的神色不變,甚至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好像不知道太后是誰。
左柏舟繼續說:「太后想讓你下山。」
卓如初抬起眼皮。
「夜雷樹敵太多,太后希望你能保他平安。」
卓如初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劍,表情一如剛才毫無變化。
「這件事為師並沒有答應太后什麼,一切端看你自己的意思。
「不過,夜雷這幾年的殺性越來越重,若放任下去,後果已可預料。但是為師也不願勉強你,他已忘了你,你就算去,也未必能改變得了他,更可能為你招來殺身之禍。你想一想吧,太后那邊並沒有催促。」
卓如初仍是看著自己的劍。
左柏舟不再多言,道:「為師回去了。」
「師父慢走。」卓如初送師父出去。
在師父下山後,卓如初返回自己剛剛練劍的地方,抽出劍。銀光在林內不停地閃過,被風吹下的樹葉落地後卻成了碎片。白色的身影在林中留下一道道殘影,若有人在場的話,定會驚艷於此人卓絕的劍術。
夜晚,一切都沉寂下來了。
已經就寢的卓如初在床上翻了兩個身,然後從領口處掏出一條銀煉,銀煉的下方穿著兩顆某種動物的牙齒,盯著那兩顆牙,卓如初平淡無波的眼眸滑過漣漪。
「如初,給。」一人手捧銀煉,一副討好的模樣。
什麼?他以眼神詢問。
那人提著鏈子,舉高,兩顆白牙在他面前晃悠。「這是狼牙。上次我回去正值秋獵,父皇獵了一隻狼,我跟父皇討了那隻狼的牙,給你做了這條鏈子。你戴上好不好?」
眼裡是渴望。
他蹙眉,最不喜的就是殘殺動物,更別說叫他帶什麼狼牙了。扭頭,不理。
似乎明白這一點,那人急忙轉到他面前說:「如初,我可是一頭獵物都沒有殺。只是聽人說狼對另一半最忠誠,一生只會愛牠的另一半。
「如初,我就和狼一樣,這輩子只會喜歡你一個人,這狼牙就是我給你的信物。以後若我違誓,你就用這兩顆狼牙戳死我。」
「太短,戳不死人。」他無情的拒絕。
「如初……」那人哀求,「你戴上好不好?」
盯著那兩顆白森森的狼牙許久,他不怎麼甘願地轉過身:「以後別再給我弄什麼牙。」
「好好,你只要戴上這個就成。」生怕下一刻他就反悔,那人趕緊給他戴上,還叮囑,「一定不能取下來哦。」
「嗯。」
隨後的兩個月里,那人常常借著親他或碰他的時候叫他拿出來,每次看到他戴著,那人都會笑得很傻。只是,那人早已忘了他。每次他想把這兩顆牙取下來時,眼前就會浮現那晚的一幕──
「如初,別叫我恨你!別叫我恨你!」
把狼牙塞回衣襟,卓如初合眼睡覺。
恨,或是喜歡,都已是前塵之事,與他再無關係。
街道上車水馬龍,四處的叫賣聲絡繹不絕。作為文昌國最繁華的都城──國都淮邑,這樣的場面早已令人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