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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兩人面對面坐著,彼此看著對方。過了很久,完全冷靜下來的莫世遺淡淡吐出一個字:“不。”
“不?”成棣挑眉。
“未來的皇帝只有一人,那就是你,成棣。”莫世遺壓著心窩的傷痛說:“不由從不打誑語。他說找人治你的病就一定能找到。我會在這裡等他帶著人回來。只要我活著一天,這太子之位就是你的,我要看著你登上皇位。”
成棣笑了,抬起右手:“這太子之位是你我的。世遺,我的好兄弟。”
莫世遺抬起右手,和成棣的緊緊握在一起。兩人在經歷了許多之後,在這一刻深深的體會到了雙胞兄弟間的手足之情。
“不過,你還是要學著做我。”成棣鬆開手。
莫世遺蹙眉,為何?
成棣笑了,很壞心的笑。
“有兩個太子,不是很好玩嗎?”
“……”
※
推開門,屋內冷清清的。沒有人撲上來問他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也沒有人趴在床上嘴裡嚷著不想洗臉洗腳。
關門,身體無力地靠在門上,只有一個人的房間裡,一人這才露出內心的痛苦。
“不由……不由……”
原來分開,竟是這麽的痛,這麽的,痛。
我不氣你,也不怪你,我只求,你能早些回來。我不在乎自己身上有沒有蟲子,我只在乎,你何時能回來,回到我的身邊。不由……不由……
(23鮮幣)畫堂春:第三十七章
“吃。”
隨著音落,棋盤上的白子一下子被吃掉了十幾顆。勝負已然分明,一人也不掙扎了,把手裡的黑子放進了棋盒。
“這才不過半年,你的棋藝就趕上我了。不命,你確定你沒背著我偷學?”輸了的成棣有點不甘。
不命動作輕鬆地把棋盤上的黑子白子放回棋盒,口吻同樣輕鬆地說:“自你第一次和我相見之後我便開始學棋了,但因無人相陪,只能自娛自樂,這棋藝便也止步不前。如今有你相伴,我這棋藝自然會有所提高。”
“哈,這麽說還是本宮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對手了?”成棣拿過手爐抱著,更不甘了。坐在他對面的人極淡地勾了勾唇角,一切盡在不言中。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這種天成棣是絕對不會出門的,太冷。好在有人相陪,他也不覺得悶,再說還有那麽多需要他處理的政務,能偷得這半日的閒趣已屬不易。
對方收好了棋子,成棣這才開口道:“昨日成謙又向父皇請命,想要回邊關去。刺客還沒找到,我這個做兄長的很是不放心,和父皇一說,父皇想想也確實危險,讓他還是安心地留在京城。”成棣笑笑,問:“你說成謙為何要急著回邊關?他可是已經提了七八回了。這算一算,基本上一個月要提上一回。”
不命滄桑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眼裡閃過譏嘲。把玩手裡一顆沒放回去的棋子,他淡淡道:“離開京城,那京城發生什麽事也就與他無關了。若讓皇上知道他身邊的那名貼身侍衛不僅是個女的,還是位苗人,他恐怕得吃不了兜著走。”
“呵呵呵……”成棣心情極好地起身走到軟榻前坐下,拍拍身邊。不命起身走過去很隨意地坐在軟榻的另一角,和成棣一樣脫了鞋窩在上面。
“啊……”嘆息一聲,成棣看著上方說:“若那傢伙在的話肯定要說‘乾脆把他們都殺了得了’。你說是不是?”
不命的眼裡立刻浮現傷感,然後無聲地微微勾起唇角。
“不命,等他回來看到你會笑了,他肯定會大叫。我都能想到他會有多高興。”成棣的眼裡也有了思念。
不命摸摸自己易了容的臉,點點頭,聲音發啞地說:“他一直都想看我笑,可是我不會。我現在已經學會一點了,他肯定高興。”一年之期已經過了,那人卻沒出現。
成棣的心裡滑過酸痛,不過他沒有表示出來,反而“噗哧”笑了聲,湊到不命跟前低聲說:“若他知道你還學會了一件事,保准更高興。說不定一見到你就會抓著你去做那件事。”
“成棣。”不命的眼裡是無奈,還有幾分尷尬,“你好歹是太子,說話也注意著點。”
成棣坐回去,撇撇嘴:“在外頭也就罷了,在自家兄弟面前何必去裝那些。再說,我又沒說錯。他走之前一直耿耿於懷倆男的不能做生孩子的事,現在你知道倆男的怎麽做了,你說他高興不高興。”
高興。不命在心裡回答。他看向窗戶的方向,雖然窗戶關著,但他知道外頭有多冷。冬天已經過了,那人過得好嗎?有沒有凍著餓著,有沒有,想他。
想,肯定想了。他能感覺到那人在想他,天天都在想。因為他天天都在思念著那人,盼著那人早日回來。
“世召那邊還是沒有不由的消息?”成棣壓低聲音問。
不命緩緩搖搖頭,說:“苗疆太大,他們又很排斥中原人,要探消息太難。而且也不能讓他們知道不由去了苗疆,只能慢慢找。”
成棣壓下擔憂,又一次勸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以前在苗疆呆過很多年,武功又那麽高,絕對不會有事的。這都半年多了,再過幾個月他也該回來了。”
是啊,也該回來了,他都快等不下去了。若可以的話,不命很想問問那人,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為何,一封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