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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左山愧疚地開口:“那人也不是惡人,只是來比武而已。這傷是我自己武藝不精,沒有避開,他並無傷人之意。而且挑了劍之後他就離開了。”
“但我覺得他不單單是來比武的,反而是以此為藉口來討劍的。”莫昭燕不滿地說:“他要劍可以直接跟爹提啊,爹又不是小氣的人。這大過年的上門踢館,還傷了人,這不是晦氣嘛。”
“那人可有留下姓名?”莫世遺問。莫家過年被人上門踢館,還輸了,這是對他莫世遺的挑釁。
莫昭燕立刻回道:“他一來就報上姓名了,說他叫月不由。”
“月不由?”莫世召看向莫世遺,他沒聽過此人。不過他離開中原已經十幾年了,難道是最近武林中的某個厲害人物?
莫世遺的眉心緊擰,他也沒有聽過此人。湯左山道:“此人我們之前都未曾聽過。不過奇怪的是此人的武功極強,從身形和聲音上看年齡應該也不大,好像是位少年。這就很奇怪,這樣的人江湖上不應該沒有半點風聲。”
“你們沒有看清他的長相?”莫世召聽出點意思。
哪知,臉上還掛著淚的莫昭燕卻噗哧一聲笑了,然後說:“他渾身髒兮兮的,臉上也黑乎乎的,都看不到他是何模樣,跟個叫花子似的。挑完了劍他還討了頓飯吃。”
“他的輕功極好,本來我們還想跟著他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哪知他吃完飯就一溜煙沒了人影,快得讓我們根本無從反應。”湯左山補充。
莫世召和莫世遺的眼神對在一起,他們之前還以為是什麽惡人上門了,可現在聽來卻極像是個性情怪癖之人。
莫戰良這時候開口:“來踢館、討劍什麽的我都不在乎,身在江湖,這是無法避免的。只是此人來得莫名,又挑在過年的當口,所以難免會令人不安。世遺、世召,近幾年爹已經不大管江湖俗事了,我希望莫家能平平安安的,遠離那些是非。”
莫世遺和莫世召點點頭,如果只是單純的來比武,那沒什麽,就怕這其後有更深的意思。尤其是莫世遺,他不希望這件事和京城有關。莫戰良看著次子,起身走到次子的面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眼裡是見到兒子的喜悅:“你個子長高了不少,也比以前壯實了。”
莫世遺的下顎緊繃,他按住爹的手,僅能露出的雙眼是爹蒼老了許多的容顏。莫老夫人的眼淚又出來了,她急忙說:“老爺子,世遺好不容易回來一回,你可得讓他陪你好好喝上一杯。阿全啊,快讓他們去準備午飯。”
“是。”
管家擦擦眼角一路小跑出去了。
屋內的氣氛因為莫世遺的回來而生出了一些心酸與心疼,莫世召假裝不滿:“娘,我也是十幾年沒回來了,您怎麽就不讓我也陪爹喝上一杯呢?”
“你們兩兄弟都陪,都陪。”老太太終於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自從次子被那些人“接走”,長子離家之後,她就很少能真心笑出來了。
被人踢館的事暫時放到了一邊,莫家上上下下沉浸在了兩位少爺回來的喜慶中。對莫家人來說,年節才剛剛開始。莫世遺感受到了久違了太多年的親情,只是他不能以真面目面對親人,眾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遺憾。尤其是莫老夫人,她的心裡只有莫世遺兒時的模樣,也許兒子摘下面具後,她都認不出這是她的兒子了。
莫昭燕是在莫世遺離開莫家後才成的親,生的子,所以莫昭燕的三個孩子都沒有見過這個二舅。這次見到了傳說中的雲海山莊的厲害二舅,三個男娃娃很想跟二舅切磋切磋。莫家的人從不避諱在孩子們的面前提莫世遺,儼然他就是莫家真正的二少爺。不過知道莫世遺真正身份的人並不多,小字輩的更無人知道了。十幾年來莫世遺都是孤單地度過每一個節日,這一下子身邊圍了這麽多親人,在這種熱鬧中他還是稍稍有些不習慣,但他的心裡是喜悅的。
莫家的心情好了許多,有一人的心情也是格外格外的好。在林子裡“上竄下跳”,月不由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好,很好,雪谷莫家的劍果然好。一口氣把十把劍都試了試,月不由選了兩把最順手的,剩下的當然也要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劍在手,月不由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可以順順噹噹地去銅川了。拍拍馬屁股,月不由對馬兒道:“兄弟,接下來我還要趕路,又要辛苦你一回了。不過我保證,等到了銅川,我一定讓你美美得吃上一頓。”
打了個響鼻,馬兒甩甩尾巴,似乎告訴月不由他絕對沒問題。月不由又摸了摸馬頭,翻身上馬。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破破爛爛的地圖,月不由研究了半天,然後夾緊馬腹。
“駕!”
馬兒發出一聲嘶鳴,極快地向南奔去。頂著凜冽的寒風,月不由的眼神炯炯,莫世遺,莫世遺,莫世遺……
※
躺在自己曾經睡過的床上,莫世遺失眠了。這一晚,他註定了要失眠。今天,娘親自下廚煮了他兒時喜歡吃的菜,仍是記憶中的味道。這一天,他陪爹喝了好幾杯的酒,他看到了爹眼裡的濕潤。這一天,小妹量了他的尺寸,要給他裁衣裳……莫世遺閉緊雙眸,這裡,才是他的家。
“叩叩叩”,輕輕的三聲敲門聲,莫世遺迅速起身。
打開門,看到門口的兩位老人,莫世遺的眼眶熱辣。他趕忙扶著兩位老人進屋,迅速關上門,隔絕屋外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