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不管月不由多麽不願意,太陽漸漸西去,屋外的光亮越來越暗,分別的時刻臨近。記憶中,只有娘抱過他、親過他、和他睡過一個被窩、給他穿過衣裳、餵他吃過飯。現在,多了一個人。這個人抱了他、親了他、摸了他、和他睡在一個被窩,今天還給他穿了衣裳、餵他吃了飯。
不想走,不想走,不想走……手指一遍遍地撫過莫世遺胸口的那塊猙獰難看的凸起,月不由咬緊牙關。他必須走。找不到能解這個蠱的人他絕不回來!
“不由?”輕喚盯著他的胸口氣鼓鼓的人。
抬眼,月不由一手捂住那塊凸起,憤憤地說:“你現在是我的了。除了我,誰也不許傷你,你自己也不行。”
按住月不由的手,莫世遺保證:“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在我的身上留下不屬於我的東西,除了你。”
想到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自己不在莫世遺的身邊,月不由不放心地又叮囑:“不管那女人說什麽你都不許聽。”
“不會了。”現在的他有了更重要的人,他不會再讓那些人對自己予取予求。
“莫世遺……”雙手抱住,月不由忍下心痛,“我喜歡你。你說了,只喜歡我。”
“嗯,我說了,只喜歡你。”莫世遺蹙眉,不懂這人為何如此的不安心。這種情緒不應該出現在這人的身上才對。
深吸一口氣,怕自己接下去會露餡,月不由放開莫世遺,下了床:“走吧。”
莫世遺快速穿好自己的衣裳,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心慌,他一把拽住月不由:“你先去成棣那兒,不要亂走。”
“嗯。我去成棣那兒等你。”緊緊握了下莫世遺的手,月不由道:“那我先過去了,你快點過來哦。”
“嗯。”
深深看了幾眼莫世遺,月不由頭也不回地打開門走了。莫世遺看著他離開,關了房門,朝另一個方向而去。大樹後,某人難過異常地盯著莫世遺消失的方向,眼圈第一次有點紅了。長這麽大哪怕是快病死都沒哭過的月不由鼻子酸酸的,很難受很難受。
“莫世遺,你不要怪我。”
低低地說了一聲,月不由運功快速向城門而去。他什麽都沒有帶,只帶走了兩把劍。他希望莫世遺看到他留下的那些東西能記住他,能不生他的氣。前面會遇到怎樣的危險,月不由沒有想過。他只有一個信念——除掉莫世遺身上的蟲子,找人治好成棣的病。如果說以前皇宮裡的那個女人是莫世遺身上的枷鎖,那麽現在那道枷鎖就是成棣。
從成棣那裡知道了莫世遺的身世之後,月不由就一直有這個念頭,那時的他只是覺得和身上有蠱的莫世遺比武哪怕贏了也勝之不武。現在,他喜歡上了莫世遺,他更不能忍受莫世遺的身上有那麽一個醜陋的東西。他要把莫世遺從那個女人的手裡搶過來,讓那個女人徹底地從莫世遺的生命中消失,他要和莫世遺瀟灑地行走江湖,要和莫世遺真真正正、痛痛快快地比一次武。
莫世遺……莫世遺……我喜歡你,喜歡你,所以,不要怪我不辭而別……
※
站在床邊,成棣仰頭看著天空。今晚的夜空沒有月亮,就是星星都不怎麽亮堂,不知是不是要襯托他此刻的心情。月不由要離開了。不是今晚就是明晚。想到被那傢伙綁走之後的種種,成棣無限感慨。也不知是怎的,只要和月不由在一起,他就忍不住撩撥他,忍不住和他鬥嘴。活了三十多年,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那麽開懷的笑出來,還能那麽隨意地和人吵架,還能那麽放鬆地被人威脅。
“全天下也只有你敢掐本宮的脖子。”揉揉脖子,成棣的心裡悶悶的。要很長時間沒人跟他鬥嘴了。瞧昨夜世遺對不由的態度,世遺怕也陷得極深,那兩人怎麽就在一起了?真是一點苗頭都沒有。
說不上來是頭疼還是什麽,成棣揉揉額角,轉身回到榻前坐下。世遺被困在那個地方不得自由,有這麽一個人在他身邊,也是好事。說不定月不由那從不按理出牌的傢伙能讓世遺從那些桎梏中走出來。以前,他曾怨恨過自己的這個兄弟,現在,他卻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個兄弟能得到幸福,這是,他欠他的。
沙漏里的嘶嘶聲帶走了時間,成棣的心也越來越沉。月不由還沒有來。昨夜的這個時候那人早就來了。一抹黑影出現在開著的窗外,成棣的心瞬間跌入谷底,他站了起來。黑影極快地竄入屋內,關了窗。夜明珠的光亮讓他很清楚地看到了獨自一人的成棣,他的眉心當即就擰了起來,拉下蒙面問:“不由呢?”
那傢伙果然今晚走了嗎?成棣深吸了幾口氣,問:“你和不由,一起出來的?”
莫世遺沒有上前,似乎下一刻就要出去尋人。他沉聲說:“我讓不由直接過來你這裡,他沒來?”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看來果然是走了。成棣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了出去。莫世遺的心裡咯噔一聲。他沒有上前,而是問:“什麽?”
“不由寫給你的信。”
莫世遺的眼睛瞬間湧出不安的愕然,他一步竄上前奪過那封信,快速打開。
莫世遺:
對不起,不要怪我。我走了。我要去苗疆找人解你身上的蠱。成棣的心疾一定有別的法子可以治,所以這回我不僅要解了你的蠱,還要找人治好成棣的病,這樣,你倆就能甩開那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