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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莫世遺沒有出門,太子也沒有出門。管家派人把晚膳端到兩人的屋裡,對兩人彼此間的生疏與冷漠並不驚訝。而之前兩人間的那次爭執自然也沒有人知道。當然,這要排除一個人。
莫世遺離開後月不由並沒有離開,反而留在了那間屋裡,在有人進來後他就躲到床底下去了。沒有人會想到會有外人混進雲海山莊,更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外人就在距離太子一牆之隔的地方。
夜深了,屋內鼾聲不斷。一人輕輕地從床下爬了出來,熟睡中的三名侍衛在睡夢中被人點了穴道。走到窗邊,月不由豎起耳朵聽了聽,房頂、院子裡都有人把守。要出去,很難。不過這難不倒他。
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錢,月不由極慢地推開窗戶,露出一條縫。對著院子外一棵樹的樹枝,月不由把銅錢彈了出去。
“咔嚓!”
“什麽聲音!”
屋頂上有明顯的腳步聲,就是現在!月不由推開窗戶閃了出去,窗戶關上了,跑出去的侍衛有幾個人匆匆折回,太子的貼身侍衛從太子的屋裡出來了。
“出什麽事了?!”
“樹枝突然斷了,我們還以為有人。”
“你們注意點,不要吵醒殿下。”
“是。”
太子的院落又恢復了平靜,一人朝莫世遺的住處看了許久,然後消失在了夜色中。
※
第二天,成棣很晚才起床。不知是因為身體不適還是因為昨日與莫世遺的那場爭執,他的臉色比來時還要蒼白,整個人也顯得很虛弱。穿戴好,剛洗完臉,外頭就有人說:“殿下,莫莊主來了。”
成棣很驚訝,他以為經過了昨天那件事莫世遺不會願意再見他。深吸了口氣,成棣道:“讓他進來吧,把早膳也端過來。”
“是。”
成棣出了臥房,還是在他昨日躺著的那張躺椅上躺下,莫世遺進來了,也仍是在他昨日坐過的那張凳子前坐下。早膳很快端來了,擺在了成棣和莫世遺的面前。
屋內的閒雜人等全部退下了,成棣笑笑,先開口:“本宮以為你不會來了。”
莫世遺沒有回應,而是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遞給成棣。成棣驚訝地接過,剛要抽出來看看就被對方按住了手。
“這匕首是浸過毒的,見血封喉。”
成棣臉上的笑容隱去:“你給本宮這把匕首是讓本宮自盡嗎?”
莫世遺眼神不變地說了兩個字:“自保。”
成棣愣了,很明顯的愣了。莫世遺接著說:“我已經給世召寫了信,讓他去尋成聰的下落。”
成棣看著莫世遺的眼神多了些什麽,他收好匕首,又露出慣有的笑容。“你說這裡是困住你的囚籠,這次本宮給你一個離開的機會,你又為何放棄?”
莫世遺沒有回答。成棣笑笑,替他回道:“是因為那個月不由嗎?你與他有一年之約,你怕這一去時間太久與他錯過了?”
“……”
“看來,本宮應該猜對了。”
成棣從盤子裡拿起一個包子,遞給莫世遺。
“我已經吃了早飯了。”
“那就陪本宮再吃一頓吧。”
成棣不收手。片刻後,莫世遺伸手拿過那個包子。
成棣又拿起一個包子,一手掰下一塊放進嘴裡,咽下後說:“月不由這兩年在江湖上的所作所為舅舅都詳詳細細地告訴了母后,母后很不願意你被他纏上。原因是什麽你應該很清楚。”
莫世遺看著手裡的包子不搭腔。
成棣接著說:“母后讓我勸你不要再與月不由有瓜葛,一切以大局為重。這話,本宮是帶到了,至於聽不聽,那本宮也做不了主。你說是不是?”
莫世遺抬眼看向成棣,眼裡閃過驚訝。
成棣笑笑,又掰下一塊包子放進嘴裡。“本宮今年已經三十有二了,你也是。這麽大個人如果自己連點主意都沒有,還要處處聽娘的話,那跟那些吃奶的娃兒有何差別?”
莫世遺的眼神閃了閃,抬手咬下一口包子。
成棣也咬下一口,笑問:“你的這位廚子手藝不錯,就是這普通的包子味道都比宮裡做的好。中午陪本宮用膳如何?”
“嗯。”
成棣臉上的笑容擴大,莫世遺則是三兩口吃完了那個包子。
(23鮮幣)畫堂春:第十五章
那一場爭執似乎並沒有發生過。成棣在山莊裡住了五天,這五天莫世遺表現出了令人吃驚的配合,他每天都會陪成棣吃飯,兩人甚至還到湖邊散步閒聊,整個一副兄友弟恭的感人場面。
其實不管是莫世遺還是成棣對於自己的這種變化,心情都很複雜。面對成棣蒼白的臉色和虛弱的身體,莫世遺並不好受;而對著莫世遺那張面具,成棣也第一次正視莫世遺內心的苦悶。這五天裡,成棣沒有再說莫世遺搶走了他健康的話,反而跟莫世遺說起了他在宮裡的生活以及他所面臨的局面。這些都是莫世遺所不知道,或者說是他刻意避開的。他與成棣,果真是誰也不比誰幸福。
第六天,成棣走了。莫世遺沒有去送,他在屋裡下棋,管家前來稟報他太子已經走了。在管家離開後,莫世遺放下棋子看向窗外。鳥兒從樹枝間飛過,莫世遺的眼神深沉。何時,他與成棣才能真正的從各自的牢籠中掙脫出來?
莫世遺沒有去送成棣,不過有一個人替他去送了。此人是誰?就是心裡堵了五天的月不由。什麽練功啊、吃飯啊統統被他丟到了一邊。他要弄清楚莫世遺身上的謎團,要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尤其是莫世遺所說的下蠱又是怎麽回事。月不由無法從莫世遺的身上找到答案,他盯上了明顯不會武功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