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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是一張削瘦、蒼白透著病態的容顏,莫世遺在對方乾裂的唇上親了幾口,呼吸中帶著極度的心疼與激動。見到了,終於見到了,終於可以把這人重新抱回懷裡了。又親了幾口,莫世遺壓下翻騰的心緒起身下了床。床上的人哪怕是睡著了卻仍在咳嗽,莫世遺快步走到門邊打開門,門外站著三個一臉擔憂的人。
“呃,不由哥他,怎麽了?我剛才聽到不由哥好像咳嗽了。”許波不敢上前,有點怕這個看起來很嚴厲的人。
莫世遺對許波和許清水微微頷首,算是禮貌,接著對店主說:“不由病了,麻煩您去找一位大夫來。”
“不由(哥)病了?”許清水和許波驚呼,許清水馬上說:“我就是大夫,快讓我給他看看。”
一聽對方就是大夫,莫世遺馬上讓開身體,許清水快步進了屋,不放心的許波和店主也趕緊跟了進去。
掛起床帳,莫世遺在床邊坐下,把月不由的手從被窩裡拉出來。許波看到床上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氣,馬上捂住嘴。許清水的眉頭擰了起來,店主搬來一張凳子讓許清水坐下。許清水搭上月不由的脈,說:“不由很可能有內傷。”
“內傷?怎麽來的?”
許清水簡單地把月不由轟開石牆的事說了一遍,說完之後他拿開手,道:“不由的脈象有損傷。”然後他一臉愧疚地說:“這一路他太辛苦了。他這是內傷加上風寒,又太勞累,所以才會這麽嚴重,我去配藥。”
“爹,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幫忙。”
三人都走了,莫世遺心疼地摸上月不由的臉,很自責。都是為了他這人才會病倒累倒。
月不由的生病給小院子裡蒙上了一層陰影。莫世遺從許波和許清水那裡問清楚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給成棣寫了一封信,告訴成棣月不由病了,他們要晚一些才能回京。另外,讓成棣給許清水三人安排一處安全隱秘的住處。做完這些,莫世遺又叮囑許清水和許波,千萬不要在月不由跟前提他生病的事。他看得出來月不由不喜歡別人看到他虛弱的模樣。許波和許清水連連點頭。
許清水熬好了藥,莫世遺解開月不由的睡穴,扶起迷迷糊糊的他餵他喝藥。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莫世遺在還是其他的什麽,發過誓再也不喝藥的月不由竟然乖乖地把藥喝了,還很配合地喝了一碗粥,儘管他的嗓子疼的厲害,吞咽非常苦難。沒有讓許清水進來詢問,莫世遺在餵月不由喝粥的時候很是溫柔地問他哪裡不舒服。月不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不舒服統統告訴了對方,最後附帶一個要求,鑽被窩。
莫世遺給月不由換了乾淨的衣裳,然後他脫了自己的衣裳上床,把鑽進來的月不由抱在懷裡,輕拍他,哄他睡覺。有了他眷戀的懷抱和被窩,月不由很快又睡著了。在他睡著之後,莫世遺一手按著月不由的後心給他療傷,發誓再也不讓月不由離開他,再也不。他並不知道,之後的日子裡,月不由為了他,再次離開了他。
(26鮮幣)畫堂春:第四十七章
吃了藥,月不由就開始出汗,他又很多天沒洗澡,身上難受得很,睡夢中不停地在身上抓。莫世遺讓人抬了浴桶,他脫了衣裳,赤裸地抱著昏睡中的月不由進了浴桶,仔仔細細又格外溫柔地給月不由清洗。似乎知道自己是在莫世遺的懷裡,月不由完全沒了往日的獨立與強勢,他就那麽睡著,安安心心又滿是依賴地在莫世遺的懷裡酣睡,任莫世遺給他清洗乾淨。並不知抱著他的那人在給他清洗時心裡是多麽的疼,多麽的痛。
月不由瘦了,比他離京時明顯瘦了許多,身上的骨頭一根根的硌人,咯得莫世遺生疼。那原本就不被愛惜的身體如今更是多了許多疤痕,不難想像這將近一年的尋找中這人經歷了多少的磨難。這一年,他在京城好吃好喝,這人卻在外面風餐露宿,為了他辛苦尋找。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不由……不由……含住月不由因生病而發乾的唇,莫世遺捨不得離開。不由……不由……我不怨了,一點都不怨了。不管那些人對我做過什麽,我都不怨了。若沒有他們,我就不可能遇到你。我寧願被他們困在那個牢籠里,寧願做一抹影子,也絕對不要與你錯過。
不由……不由……我比你大了整整一十六歲……你可會,嫌我老?不,你不會。因為你此刻就在我的懷裡,在我的懷裡安然入睡,所以你不會。你喜歡我,我,卻是愛你,愛得,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我會如此愛一位男子,愛一位,小了我整整一十六歲的,少年。
在水涼之前,莫世遺抱著月不由出了浴桶,給他擦乾身體和頭髮,陪著他上了床。月不由喜歡鑽他的被窩,在和這人分離了這麽久之後,莫世遺不會再讓月不由孤單單地一個人睡,他也不會再讓自己的被窩冷冰冰的無人來鑽。
月不由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太想念這個懷抱了。他睡得很死,睡得流了口水。一路趕來的莫世遺抱著呼呼大睡的月不由眼皮也越來越沉。這個人重新回到了他的懷抱,他也能安然地睡一個好覺了。
不需多言,許清水和許波也明白了那位陌生男子的身份,定是月不由口口念念的他喜歡的人。若不是他喜歡的人,月不由怎會如此脆弱地任那個男子抱著?許波和許清水輕手輕腳地做著自己的事,不打擾那兩個在屋裡始終未出來的人,尤其是那個陌生的男子。只是許波有些暗暗遺憾,看起來那麽嫩的不由哥喜歡的人為什麽年紀那麽大?單從臉來看,足以做月不由的爹了。易了容的莫世遺自然不知道許波的遺憾,不過為了讓月不由醒來後能看到真正的他,洗澡的時候他就已經去了易容。只不過許波的這個遺憾也不完全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