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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走啦。”月不由打開窗。莫世遺對成棣點點頭,和月不由一起離開了。成棣看著兩人消失,慢慢關上窗,心裡,沉沉的。不是痛苦的沉重,而是……又笑了笑,成棣帶著淡淡的血腥味爬上了床,今晚,他不知道能不能睡著。
兩人路上未作停歇直接回了客棧。一進屋,月不由就點上了油燈。一晚上都是黑燈瞎火的,眼睛不舒服。終於看到亮光了,月不由舒服地往床上一栽,困了。一人抓起他的手,看他受傷的指頭。
任對方看著,月不由發出感慨:“你和成棣,真的是誰也不比誰幸福啊。如果我是你們,要麼我殺了所有人遠走高飛,要麼我自殺。反正我是絕對活不下去。”
月不由手指上的刀口挺深,還在冒血。莫世遺撕下裡衣的一角給月不由包紮了,然後在他身邊躺下。
月不由看看自己的手指,扭頭看向身邊的人:“謝啦。你是除了我娘之外第一個給我包紮傷口的人。”
“你娘呢?”莫世遺也看著月不由。
月不由嘆了口氣:“死了,早死了。我小時候身子不好,沒少讓她操心。我爹因為我身子不好對我娘也不好,她早早的死了也算是解脫。”
“你爹呢?”莫世遺幫月不由解下他脖子上掛著的蒙面。
月不由撇撇嘴:“誰知道。我離開家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過了,也不想關心他的死活。也許死了,也許還活著吧,反正我是見不到了。”
看著那張平靜的、沒有半點傷感的臉,莫世遺剛剛生出的那點傷感沒有了。月不由不是那種需要人可憐的人,也不喜歡。
“你平時就住在山裡?”莫世遺從成棣那邊聽來了不少月不由的事,而他想知道更多。
從來沒有這麽跟一個人如此正常、平靜的聊天、聊自己,月不由突然不困了。他側過身很有興致地說:“我練功的時候都在山裡。那裡清靜,別人也找不到我。”
“找你的人很多?”該是“抓”吧。
月不由擺擺手:“那是他們太小氣。不就是我打贏了他們嘛。再說了,武功就是讓人學的,我肯學他們的武功說明他們的武功不錯,值得我去學,他們該高興才對。可那些人就是小肚雞腸,小家子氣,藏著掖著的。說什麽‘非本門之人不可傳授’,明明就是怕別人學了比他們厲害。哼,他們不讓我學,我偏學。”
“有人抓到過你嗎?”莫世遺不在乎月不由偷不偷學武功,只在乎這個。
月不由馬上自得地說:“當然沒有。我的輕功絕對是天下第一,能追到我的人恐怕還沒投胎呢。”
這點莫世遺承認,心裡也鬆了口氣。
莫世遺的眼中沒有半點的鄙夷,月不由很高興。他不希望莫世遺討厭他,說不上來為什麽,反正就是不希望。
“莫世遺,你肯讓我學你的劍法嗎?”
“隨便你。”
“真的?!”
月不由坐了起來。莫世遺淡淡地說:“你想學便學。我可以教你。”
“哈哈,不愧是我月不由看上的人。”某人絲毫沒有發覺自己話中的歧義,高興地拍拍莫世遺的肩膀,笑著說:“還有半罈子酒呢,乾了去!”
莫世遺捨命陪君子,下了床。
兩人乾了那半壇酒,微醺的月不由第一次主動地洗了臉腳,漱了口。躺在床上,月不由緊緊挨著莫世遺,說:“我現在不學,等我打贏了你再學。”
“為何要等到打贏了我?”放下床帳的床上,莫世遺任月不由緊緊挨著他。
快睡著的月不由閉著眼睛咕噥道:“打贏了你,活著也就沒什麽意思了。不跟你學武的話,那我不是又得跳崖了?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吧。”
“‘又’跳崖?”莫世遺的眼睛瞬間睜大,心,劇跳。
“我睡了……”不知是不想回答,還是真的困了。月不由不說話了,呼吸很快平穩。看著月不由的睡顏,莫世遺卻是毫無睡意,心下只有震驚。
為何是“又跳崖”?
抬起一隻手,隔空摸上月不由的臉,莫世遺怎麽都不相信這張臉近五十了。想到月不由說他會易容,莫世遺的手穿過空間,摸在了月不由的臉上。手掌碰到的那一霎那,莫世遺忘了呼吸,只有心臟在超出以往速度的劇烈狂跳,他是,怎麽了?
這張據成棣說神似“自己”的臉,不像是易容的。這人,也不會頂著一張易容的臉來騙他。這人最多就是幾個月不洗臉,把自己弄成一個叫花子。
腦袋有點暈,不知是為何。在月不由的臉上摸了好半天,莫世遺才收回手。明明是要看月不由有沒有易容,可收回手他才驚覺自己剛才好像並沒有在找易容的痕跡,他……看看自己的手,莫世遺困惑了。
月不由,月不由……一個乾乾脆脆又充滿了謎團的人。在他近三十三年的生命中,他的心境因為這個人的出現而發生了變化,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變化。他想“抓住”月不由,說不清原有的想。
而成棣……是否也跟他一樣,想“抓住”月不由呢?
這一晚,莫世遺,失眠了。
(28鮮幣)畫堂春: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心情極好的月不由吃完早飯就讓小二燒水,他要洗澡。如果成棣在的話,一定會把嘴裡的茶水或食物噴出來。月不由會主動要求洗澡?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吧。不過可惜的是成棣不在,他看不到這一“盛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