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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銘心平氣和地接受了這個公平交易。他心中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在支配著他——活下去。雖然不知道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麼,可他,真的不想死,就好像自己在這世上還有許多難以放下的重要事務,一定要解決了才能歸於平靜一般。
可仔細去想,他又想不通那些事是什麼?
也許,他會在今後的日子裡慢慢地回想起來自己的從前吧。
三人走到一條岔路上。金聖諧和銅童忽然停下了腳步,眼神一致轉向左前方。周銘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頭皮陡然一陣發麻。
只見左前方一座年代久遠的墓碑上,此時正坐著個打著陽傘的白裙女人。那女人長髮披肩,臉色蒼白,嘴唇發烏,正陰陰地盯著他們三人發笑,尤其是衝著最後方的周銘,笑得格外瘮人。
下意識的,周銘知道這不是個‘人’。他哆哆嗦嗦地喊了一聲,“銅……”
銅童側目看了一下他,“你也看到啦??別害怕……就是想搶占你身體的冤魂,沒想到這隻亡魂意念這麼強大……還敢正面挑戰咱們。”
金聖諧的眼神在那陽傘女人身上掃了一下,不是很高興地呼出一口氣。
那陽傘女人突然一改姿態,陽傘在半空飛舞一圈後,輕飄飄地落在了金聖諧身前不遠處。女人再次出現,向金聖諧跪地磕頭。
周銘緊貼在銅童身後,一手拉住對方的袖口。他能感覺到女人在和金聖諧交流,但是他聽不到聲音,只看到那女人痛哭流涕,指著自己指指點點,烏黑的眼珠中似有水光閃動。然後,女人猛然變臉了,那本來就下人的臉完全變作了猙獰的骷髏白骨,衝著周銘飛撲過來。
金聖諧沒有出手,銅童隨手一拍,只聽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在整個陵園上空響起,陽傘滾落到不遠的地方,隨即被一陣風吹起,漫無目的地飄向山林深處。
周銘嚇得一身冷汗,不知不覺中已經把銅童的手臂給掐得紫紅一片。
“那女人向諧哥求情,她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回去辦理,喲呵諧哥向給你一樣也給她弄一副身軀,好讓她回去報仇雪恨……”銅童和周銘解釋著,“諧哥怎麼可能答應……她就想搶占你的身軀……你現在肉身和身軀還沒完全嵌合,是那些亡魂最喜歡的目標。”
周銘趕緊開口,“好了……別、別說了……”
“諧哥超渡了她——她可是一隻厲鬼……”銅童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怕的,繼續把話說完。
這三人又繼續往外面走。走了幾步後,與守墓人交錯而過,兩名守墓者看到那飄遠的陽傘,其中一個小聲嘀咕著:“看到了嗎?又是那把舊陽傘……每天都能看到它飄來飄去的……肯定有鬼啊……”
“少特麼嚇唬人。”另一個說道,“不過,怎麼這麼早就有人進來祭拜的?大門還沒開呢。”
那兩個守墓者正好看到金聖諧三人的身形轉過小路在他們眼前消失,冷風過體地集體打了個寒顫。
這片陵園太大了,一般進來掃墓的人要麼是開車來,要麼就是在門口租用園區的電瓶車。金聖諧三人晃晃悠悠走出大門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大門剛剛打開,已經有祭拜的人在外面的台階下等待著了。
工作人員目瞪口呆地看著三個古怪的傢伙從他們面前堂而皇之地走過。尤其前面走的那兩個——難道昨夜園區有人拍古裝夜戲麼,怎麼沒有接到通知?
一把拉住走在最後穿著正常的周銘,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哪個劇組的?紅衣服的那個是哪位大明星?”
周銘下意識地開口回到:“保密、保密!我們這是大戲……”他說完之後,自己都愣住了。感覺自己說這些虛話還挺順溜的,心中難免開始想這自己是不是以前做經紀的。
章林戴著一副蛤蟆鏡,臉色發黃地低頭看著自己交疊放在腹部的手。他的手上滿是老繭和裂紋,即便用再多昂貴的保養品,這雙手仍舊是又干又皺,骨節粗大嶙峋,十分醜陋。這與他那張精緻俊美的臉有很大區別,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他——他從前那低賤、卑微的過去。
“林子……跟我一起進去嗎?我不知道那個死佬在哪裡啊?”他旁邊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臉皮皺巴巴的,眉眼間長得和章林有幾分相像,不過又老又丑,手上捧著一束鮮花,可鮮花地下緊緊抱著個刻著奇怪符文的盒子。
“昨天發生那種事,屍首沒找到,九哥臨時把它安置在骨灰龕了……就是一個牌位,在A區12987號,你進去找到後,務必把東西放在牌位底下壓著……別出錯!”章林陰狠地衝著那老男人說。
“你放心……我做事哪有出錯的……那死佬不也是我查出他住哪兒的,你才能……”男人話沒說完,感受到章林的兇狠怒氣,趕緊識相地笑了笑,抱著東西下了車。
一大早來,為的就是給自己尋個放心。章林抬頭盯著老男人走進陵園大門,秀氣的眉毛用力地彎折下來。
黃東林……死了你也給我找麻煩!你是不是心中怨恨我,想故意嚇唬我了吧!我章林從小帶大什麼沒經歷過,敢搶你的男人、你的地位,我就什麼都沒懼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