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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將犯事的「兇手」默默背在身後,慕浮玉也是心虛的不行,他是萬萬沒想到阿臨床上的枕頭竟然是玉枕:“咳,咳!你沒事吧?”
東臨風按著酸疼發漲到暈乎乎的後腦勺,眼前很突兀的浮現一個一閃即逝的模糊片段。
黑漆漆山洞裡,燭光暗淡,兩個緊密抱在一起的人影,親著親著漸入佳境倒下時,只聽見一聲十分響亮的——咚!
輕嘶出聲,東臨風下意識閉上一隻眼,此時只感覺後腦勺更加的疼,不用說,他和浮玉在山洞裡的那一次,肯定也是浮玉給他推倒了。
難怪,第二日,他的後腦勺有一個大包,還有……浮玉曾兩次撿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浮玉?鳳鳴山那日過後,你撿了木棍,你……是不是想揍我?”
東臨風想起那天浮玉一再問他還記不記什麼,他回答說記不太清,浮玉隨後就扔了手裡木棍,後來又說自己被蛇咬,浮玉又悄悄摸回了那根木棍。
如今想來,他當時應該在被揍的邊緣來回了兩次。
“怎、麼突然問這個?”
“只是突然想起來,方才頭磕上玉枕,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片段,在那個山洞裡……好像磕得也是這個地方。”
東臨風緩緩吐了一口鬱氣,撐著坐起:“浮玉,以後還是我來好了。你就……不要再主動了。”
浮玉的主動,他有點吃不消。
最重要的是,他覺著浮玉每一回主動,他都不會很好過,都在懷疑,他會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可能也和磕了腦袋有關。
慕浮玉聽出話里的意思,一秒躺下:“放心!最後一次,以後絕對不在主動。”
一而再,再而三,慕浮玉想到幾乎每一回他上手想要推人,阿臨都會倒霉,為了阿臨的生命安全,好像是不能再主動了。
“前奏可以我來,後面浮玉可以主動。”
“不用了,我躺著就好。”
東臨風怔怔了好一會才回神,問:“浮玉,你不要在上面嗎?”
“我懶。”躺平適合他,出力絕對不適合他,體力活還是交給年輕力壯的那個比較好。
“ 。”這個回答,著實令東臨風沒想到,這樣的話,“如此,明日再試吧。”
他都躺下了,阿臨竟然不打算做了,慕浮玉有些詫異:“怎麼了?”
“還沒有準備,”東臨風隨之也躺下,將人圈外自己懷中,“我怕你會疼。”是他的話,自然不存在,歡喜都來不及,即便是疼,也是甘之如飴。
但要換了浮玉,他不捨得,浮玉上一世已經夠苦了,他不想他的浮玉此世再受一點疼痛。
慕浮玉聽著耳邊低沉溫柔十分的嗓音,突然就感覺到一種,一種……他具體也形容不出來的感覺——
就很暖,暖洋洋,就像初春的午後,曬在太陽底下,溫暖、愜意、滿足、愉悅。
“浮玉,那一次,我有沒有……弄疼你?”
“沒有,”慕浮玉頓了一下,想說他沒有那麼脆弱,想想覺得這話有一定的暗示含義,不太妥。最後想了想,給換成:“很舒服。”
東臨風聞言,驟然呼吸一滯。
慕浮玉敏銳察覺到,抬眸一看,當場無語,合著他想了又想給換的積極向上陽光正能量的詞,最後反倒成了……敏感詞?
——
身體熟悉的一輕,東臨風便知道他又再一次靈魂出竅了,只因浮玉的一句話,原來都不需要親到情緒失控,也能靈魂出竅。
看著眼前熟悉萬分的乾正殿,東臨風一聲輕輕地愁嘆,同樣的地方,人卻是完全不一樣。
聽著他的前世還站在棺槨前,輕聲說著日後可以陪浮玉去哪裡哪裡,又去哪裡哪裡。
說了很久,久到棺槨裡面的浮玉突然說了聲:“我睡了。”
外面說話的聲音立即止住,寢殿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只能聽見屋檐上雨點搭在瓦片上發出的嘀嗒嘀嗒。
綿綿小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天空才放晴。
慕浮玉在雨停之後便給自己挪到窗台上,乾正殿的窗台很寬很圓,躺在上面弧度剛剛好,迎面朝著太陽,都不需要抬頭,一個抬眸就能看到殿外奼紫嫣紅的景致。
九曲亭廊,假山流水,花團錦簇,鶯歌燕舞。
東臨風下朝回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窗台賞景圖,慕浮玉聽到身後有動靜,回眸看了一眼,只看到小皇帝此時的表情有點呆呆的,撇唇一秒收回目光。
幽暗的瞳孔閃過一道微光,東臨風見此場景,不知為何突然之間便想起,他第一次見浮玉時的那個午後。
清早剛下過一場春雨,臨近午時,他捂著飢腸轆轆的小肚子從父皇的靈堂悄悄離開,想要先出去找些吃的墊一墊已經一天沒有進食的肚子。
低頭悶不吭聲走路,直到一頭撞上一個人,腳下步子朝後一個踉蹌,還好被他撞上的那個人拉了他一把,及時扶穩才避免讓他摔倒。然後他只感覺到身上後背都被一隻手拍了又拍,輕輕的,柔柔的,和吹在臉上輕柔的春風一樣,令人舒服至極。
與此同時,他的頭頂上方響起一道異常溫柔動聽的聲音:“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被我撞疼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