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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王爺的啟發,今天他拿著名冊去對人是,第一眼瞧的便是那些小和尚的長相上,然後是左看也不像,又看也不像,總覺得差了點意思在裡面。
雖說他沒有見過十五皇子,但只憑著十五皇子是先皇和當年紅遍江臨岸的舞姬所生,長相那方面肯定會比普通的小孩要出眾。
倒是那個——
正想著,他聽見陳述開口。
“公子,你們見過慧明大師了是嗎?”陳述問完,在看見陛下輕輕點頭後,便又道,“今天屬下和江隨路過大雄寶殿後面的禪院時有看到慧明大師領著他的那個小徒弟在擔水。屬下當時站在不遠處,看著……”
那個小和尚好像一下瘦了很多,眉眼輪廓清晰了很多,陳述當時看了兩眼便只感覺那個小和尚莫名有幾分眼熟,後來猛然開竅。
那個小和尚眉眼間有一兩分肖似陛下,他和阿江說了,阿江說他也有那種感覺,便琢磨著可能——那個小和尚估摸著應該就是陛下要找的人。
“慧明大師那個小徒弟,比較符合兩位公子說的那個人選。”
慕浮玉將卷宗合上,是點頭也是肯定:“不出意外,慧明大師的小徒弟就是小十五沒錯了。”
身份信物什麼的都可以造假,但長相不會,小十五長的和阿臨小時候很像,同一個父親,兄弟倆肯定多多少少會遺傳一點老皇帝的基因。
二人組聽著王爺差不離的肯定,看來那個小和尚就是他們想的那樣,是風三娘從臨水一路抱回來盛京的那個孩子。
“公子,要去……認下嗎?”
東臨風擺手算是回絕。
陳述一頓,隨即想到神不知鬼不覺一直潛藏在長春宮地下的太后,不由後脊背一陣發涼,只要太后還活著,小和尚是十五皇子就不能說破。
不然太后一發瘋,又給弄死了這個真正的十五皇子,陛下豈不又沒了一個親弟弟。
還是先把太后這事解決了。
“公子,風掌柜哪裡?”
提起風三娘,東臨風也是一陣頭疼,這個和他親娘有著一模一樣容貌但性格卻相差甚遠,算起來還是他的親姨母,卻因隔著東風兩家的血仇。
他,不好認,也不能認。
暗衛查到的那些,樁樁件件,他父皇那一輩還有他這一輩,死的那些東家人,多多少少都和她親娘脫不開干係。
風三娘也一樣,縱然作惡的不是她,但她亦是知情者,他親娘做下的那些事,她一直都心知肚明,默認且從來都沒有制止過。
東臨風沉默一會,低聲道:“也該回去看看她酒醒了沒有?”
回去多了兩個人,但由於二人組是騎馬上的護國寺,所以回來還是東臨風駕的馬車。
慕浮玉想著阿臨之前在寺廟山門上說回去要唱山歌給他聽,笑著湊過去打趣:“阿臨,你不是說要唱……嗯?給我聽,唱吧。”
東臨風聞言,面色一僵,餘光一左一右瞥了眼:“回去,晚上再唱給你聽。”
“我現在想聽。”
【玉玉,讓我來陪你高歌一曲吧!】
東臨風默默給賽啾啾點了個贊,好樣的,關鍵時刻還是向著他,總算是沒有白疼。
【來呀-玉玉——組合出道,記得跟上哦——】
【嘿喲-嘿喲-嘿喲-嚕嚕嚕-金剛金剛葫蘆娃-啦啦啦——】
東臨風低聲輕笑,浮玉有這樣一隻賽啾啾跟在身邊十年,也難怪表里和內里差那般多,經年累月,潛移默化,定然會變得和賽啾啾一樣。
忽然想起今世的第一次重逢,浮玉對著他面上含笑,一言一笑皆舉止有度,其實心裏面已經和賽啾啾旁若無人聊開了。
尤其是浮玉在心裡對著他的那些品頭論足,那語氣此時想起來都依然感覺到很好笑。
“你笑什麼呢?”對著他突然就笑得怪裡怪氣,阿臨這是又腦補想到什麼了?
“沒、什麼……”東臨風淺淺笑著搖頭,“只是突然想起來你班師回朝的那一天,我見著浮玉你從馬上一躍而下的瀟灑英姿……”
以下省略幾十字的溢美之詞。
慕浮玉哦,哦……就哦了又哦,沒一聲哦的聲音音調明顯都不一樣,給賽啾啾的《單啾演唱會》都哦停了,仰著小腦袋聽八卦。
“聽你一說,你那天看我的眼神是不太對……都高興過頭了吧?”阿臨不說他還沒留意。
現在仔細一回想,阿臨那天看他的眼神的確是包含著太多太多,當時他真的沒有想太多,還以為是他和阿臨十年沒見,可能互相陌生了吧。
“活生生的你,大步朝我走過來,和記憶中別無二致,一點也沒變。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出來……只看著你,便覺著那樣很好。”
“活著很好。”
至今,東臨風還記得那天浮玉策馬揚鞭奔赴向他的那一幕。
活的,活生生的浮玉。
會動,會走,會對著他笑。
不再是那個躺在天牢之中木板上一動不動,呼吸已無,永遠閉上眼睛……任他如何呼喚都不會再睜開看他一眼的浮玉。
也不再是,浮玉飲下鴆酒死後,變成了鬼,那個他無法觸摸到的一縷魂魄。經歷過靈魂出竅,才會知道那種明明心上人就在眼前,但卻如何也碰不到,會讓人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