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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近天牢入口,這種感覺便更加明顯,蔥白低頭含背將腰牌和竹籃給了看守天牢的牢頭。
牢頭慣例查看搜身一番, 確認無誤後才點點頭放行:“進去吧。”
蔥白道了聲謝,然後才提起竹籃走進天牢深處最裡面的一間牢房裡。
四四方方的一間牢房,玄門鐵鎖, 窄小昏暗,密不透風。
蔥白半蹲著下半身, 透過柱子間隙看向牢房角落裡, 那裡橫著一張破舊掉色的木板,上面盤坐著一個人。
那人安安靜靜坐在那裡,一身單薄的素白衣衫裹身, 脊背挺直如修竹。天牢深處光線暗淡,那人身上有一半都籠罩在昏暗之中,面容忽明忽暗,模糊不清。
即使這樣, 也模糊不住那人通身的清貴氣派。
有那樣一種人, 即使身在黑暗, 即使身處天牢, 你可以困住他的人,但那種深刻在骨子裡的傲氣是困不住的。
所以不管看幾次,蔥白都打從心裡感覺,這個人和天牢這樣陰潮濕的地方一點也不相襯。
“王爺,我給你送飯來了,還是熱乎的,你趁熱吃。”
盤坐在木板床的慕浮玉緩緩睜開眼眸,走到玄鐵門前,唇邊露出一抹淺笑:“勞煩小兄弟了,今日又過來給我送飯。”
蔥白直直的盯著那人起身朝他走過來,不禁呆呆地想,怎麼會有人連一個起身的動作都是那麼好看,那麼的讓人賞心悅目,目不轉睛,一舉一動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和尊貴。
還有……對著他一個小小內侍,說話的聲音都是溫柔含笑,清朗悅耳。怪不得姐姐會一直對這樣的肅王念念不忘,念著他當年的救命之恩。
“不、不……都是奴才應該做的,王爺快些用膳吧。”天牢陰森,肅王又被除去了錦衣華服,只著一身單衣,吃些熱乎飯菜應該會暖和一點,他想。
“對了,小兄弟,你給我送了幾天飯,我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慕浮玉將飯菜從鐵門縫隙之間拿進來的同時笑問了一句,坐牢幾天身邊就一隻啾,天牢裡面那些看守他的獄卒都避他如蛇蠍,突然有一個天天來給他定點送牢飯而且看貌似還挺關心他的半大少年。
閒來無聊,他也正好想找個人說說話,順便問問外面是什麼個情況,都第四天了,東臨風那邊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蔥白,奴才名叫蔥白。”
“蔥白?”慕浮玉看了眼玄鐵門外的小少年,沉默了一會,笑著說道:“名字很特別……說起來,有一個姑娘和你的名字很像,一個蔥白,一個蔥花。”
“蔥花是家姐。”
慕浮玉愣了一秒:“原來你們倆是姐弟,怪不得名字都一樣?”
“王爺的恩情,家姐一直銘記在心,只是身份低微,人微言輕,不能幫上王爺。”
慕浮玉輕輕一笑,他沒想到這個給他送飯的小孩,裡面竟然還摻著這樣一段緣,也難怪從被關進天牢第一日起,他每頓的飯菜都是熱乎的。
這種熱乎一直由手心蔓延到心底,昔日不過一個小小的舉手之勞,沒想到卻是讓這對姐弟一直銘記在心,在這個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天牢里,這樣的饋贈實屬雪中送炭。
鼻尖聞著飯菜香味,慕浮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今天再過一天,明天就是第五天了,東臨風到底什麼時候能給他一個乾脆?一杯鴆酒磨嘰了幾天也沒給他送來。
他想回家,啊……啊!
手剛摸到筷子,慕浮玉突然做了一個微微側身的動作,抬眸看向天牢入口處……這頓飯應該是吃不成了,有點浪費。
蔥白看著又遞出來的飯碗,不解開口:“王爺,是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嗎?”
慕浮玉輕輕搖搖頭,手指抵唇給小少年做了不要說話的手勢:“自然不是,有人過來了,你不要出聲知道嗎?”
蔥白愣愣的點頭,快速收拾好竹籃,聽話的找了個角落裡去蹲著,他骨架小往後面陰暗的石墩後一蹲,不仔細去找,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剛蹲好的蔥白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連忙屏住呼吸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生怕衝撞了來人。
隨後他就聽到一陣開鎖的鎖鏈聲,以及天牢鐵門被推開發出厚重的哐當聲響。
慕浮玉端坐在木板上,看著突然現身在天牢之中的當今太后,一瞬間的訝然後,從容起身。
畢竟,來著是客,不能失了禮數。
“看到本宮,你似乎有點驚訝?”
“有點。”慕浮玉微微一頷首,先前浩浩蕩蕩的腳步聲他還以為來得會是東臨風,不成想卻是一向深居簡出的太后?感覺和記憶中有點違和。
頓了頓,慕浮玉接著剛才的話說道:“天牢寒氣重,皇嫂向來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多待的好。”
這下輪到楊映雪面露異色了,她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慕浮玉竟還反過來關心她的身體?
這份修養,這份氣度,著實想不叫人欽佩都難。
“你就不好奇本宮來此是為何?”
“還請皇嫂告知?”
“反賊慕浮玉,意圖謀反!大逆不道!而今證據確鑿!御賜鴆酒一杯,以死謝罪!”
隨著楊映雪念完最後一句,便有宮人端了一個托盤恭敬的走到慕浮玉面前,接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