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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瘋了。
畢竟曾經他只是一個現代人,接受的是現代教育,一朝穿越封建落後的古代王朝,這裡的人、事、物都和他曾經的教育理念,他的思想格格不入。
他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也找不到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只有啾啾,他們是最親密的合作夥伴,宿主與系統,他們相伴相依,彼此毫無保留。
在邊界那樣每天只充斥著危險、死亡、血腥、暴/力的戰場上,稍有大意就會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可想而知,處在那樣一個動亂黑暗的環境中他的壓力有多大。
尤其是看著前一天還在一起說過話的將士下屬下一秒就慘死在他眼前,鮮紅的血液噴灑,可能都還沒有意識到痛楚……身體就已經倒下。
精神長期處於一個十分緊繃的狀態中,壓抑到了極致以後……他能感覺自己的精神體生生被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嚴格恪守劇本給出的王爺人設,驍勇善戰,城府極深,野心勃勃、武功高強。
一個卻是脫離了劇本……連他自己都握不準的到底是什麼的,人設?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變態,當然他也沒有變態,也就是另一個人格徹底放飛自我了……
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別說拽線了,風箏都給你揚跑了。
慕浮玉煽情的回憶一翻啾啾對他的重要,雖說蠢是蠢了點,但到底是自家養的鳥……現在身和心都受到了小皇帝的大力摧殘,還是趕緊哄一哄。
【好啦好啦……別傷心了,等會撈回來洗一洗吹一吹,保證又是一隻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帥鳥。】
【你給我吹圓潤一點。】
慕浮玉憋著笑,答應了。
東臨風聽著半個過程,垂眸看了眼腳下,自己竟然一腳將那個精怪踩扁了?這麼準的嗎?
他有……用那麼大力氣嗎?
——都給踩扁了?
不過都踩扁了竟然還可以活蹦亂跳能和慕浮玉說話,看來一般的手段是很難傷到這隻精怪。
還是得想個法子逼這隻精怪現身才是,看不見摸不著,對付起來好像沒多大用處。
一聲「噠噠」,一條淡黃色的鯽魚被扔上岸邊的草叢裡,剛脫離了水中的鯽魚在草叢中十分活躍地蹦噠著。
東臨風見狀,挪了腳步將鯽魚撿了放木盆里,不過他的注意力大頭還是放在剛才踩地那個地方。
他前腳剛離開,慕浮玉後腳就微彎下腰,三指併攏,看其手勢似乎是將那隻精怪捏著提了起來。配上慕浮玉的那個微微翻白眼的表情,任東臨風怎麼看,都感覺慕浮玉這個白眼多少是有點嫌棄在裡面?
此時,一句話飄進耳朵里。
【你看看你,身上又是泥巴又是草屑,灰撲撲的一隻髒死了……還扁了都……】
一聲噗嗤。
東臨風一個沒忍住,笑了。
笑聲太大,引得慕浮玉回眸。
“咳!那個,朕見著無垢抓上來的魚肥美,開心晚上有口福了……”
微風中,蕩漾著小皇帝的笑聲,慕浮玉也沒在意,只當小皇帝是因為捉了魚而感到開心,借著洗手去了岸邊,將手裡的灰鳥來來回回刷了好幾遍,確認清洗乾淨後才提著回到一顆柳樹下,看著已經扁成了一張紙的紙片版「標本鳥」。
一陣柔柔的暖風吹過來,輕薄的紙片鳥隨著柳條一起輕搖擺動,慕浮玉抿了抿唇,將嘴角上揚的笑意壓下去。
【你先晾一晾,幹了我再給你吹。】
【我是不是變得好醜?】
慕浮玉彈了彈傻鳥光鮮亮麗的尾羽,變相誇讚:“放博物館那也是最靚的那一個展品。”
啾啾滿意了,悠閒的晃動柳條盪起了鞦韆來。
——
話說無垢不愧是暗衛營的首領,下水半個小時就摸了好幾條不大不小的魚扔上岸。
當天晚上,這些魚就被送上了餐桌,清蒸、紅燒、糖醋、煎炸、燉湯……估計大廚會的做法,他都給做上了。
“皇叔很喜歡吃魚?”
“陛下,今天的晚膳只有魚。”
所以,我不吃魚,吃盤子嗎?
東臨風:“……”
默然了片刻,東臨風將花廳伺候的一干侍女奴僕揮退。
慕浮玉叫見這陣仗就知道小皇帝是有事情要吩咐,想到今天下午小皇帝說他要去清河,應該是南巡之事要提上日程了。
“皇叔,朕準備過幾天就啟程去清河。”
“陛下考慮清楚了?”
東臨風輕輕點頭:“少則兩個月,多則三個月,最遲不會過八月朕便會回盛京。嗯……朕此去清河,朝堂之事恐要勞煩皇叔憂心一二了。”
慕浮玉聞言,表情微微一僵,扯了扯嘴角:“臣才剛回盛京,對朝政都還不熟悉,相比之下還是周太師和徐老國公比較適合。”
東臨風誒了一聲:“皇叔不必再推辭,朕已決定讓皇叔監國,周太師、徐國公輔佐。”
“皇叔,杜太傅和張閣老已經致仕,現下便只剩下周太師和徐國公,若是監國之事交由他們兩位,朕從清河回來後,不念他們功勞也會念其他們苦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