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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海如今也有十五歲了,家裡人基本上都拿他當大人看。
葉大嫂聞言立即附和道:“是啊,您腰不好,萬一上去再出什麼事就不好了。”
“都別勸了,咱們祖孫三個一起。”葉老頭最後拍板,“時間不等人,現在就去。”
葉老二應一聲,先是回屋換上舊衣服,又從柴房裡拿出一根麻繩,把葉海找來的石頭綁在麻繩尾端,等他們從柴房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葉老頭已經把梯子架在牆上,只等人上去。
“爹您和海哥兒一起在下面扶著梯子,我上去用石頭捅一捅煙囪。”
緊接著還沒等葉老頭回話,葉老二就三下五除二爬上梯子,身手十分矯捷,他上到屋頂之後蹲在煙囪旁邊往裡面看了看,烏漆麻黑,什麼都看不見。
因此他把手裡的麻繩順著煙道垂下去,然後上上下下拉動麻繩,讓尾端的石頭能蹭掉附在煙囪上的堵塞物。
這時候屋裡的葉大嫂她們也沒閒著,都換上了舊衣服,趴在火爐前面用掃帚把掉落的髒東西掏出來。
掉下來的大多都是些灰黑色的土塊,但她們掏著掏著,突然掏出來了個死去的麻雀,也不知道是在煙囪里待了多久,渾身都是菸灰。
葉老太見此雙手合十,念了句佛,小心地用帕子將其包裹起來埋到了屋外。
而最讓人慶幸的是,他們預想里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堵塞的是煙囪而不是炕道,等他們把煙囪捅順,再燒火的時候,炕床就慢慢熱了起來,也不冒煙了,這讓葉家人紛紛鬆了口氣。
中午葉老太帶著三個兒媳做了一鍋亂燉,鍋里有豆角,土豆,白菜,木耳和排骨,用大醬燉的,配上苞米麵餅,就是一頓豐盛的午飯。
今年下的大醬稍微有點咸,但他們家口味都重,咸一點的大醬竟然吃得更快,兩大罐的醬到現在只剩下個底。
這讓葉老太不禁感慨道:“看來明年三月可以多下點大醬了。”
大醬的用途極廣,做蘸醬菜的時候可以用,做亂燉鐵鍋燉的時候可以用,就連做煎餅的時候也可以用,在他們這邊簡直就是萬能的,每道菜都能加點醬進去。
葉瑜也愛極了這個味道,尤其是夏天拿黃瓜蘸著醬吃,他一口氣能吃下去兩三根。
吃飯吃到一半葉瑜捂住嘴悄悄打了個哈欠,昨晚上沒睡好,做了一夜光怪陸離的夢,但早上起來的時候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漫天的風雪。
葉母見此,等他吃完飯就讓他回屋裡睡一會。
但他才醞釀出睡意,門外突然傳來悶悶的敲門聲。
此時雪已經有膝蓋那麼深了,葉海從院子裡清理好的一條道上跑過去把門打開,驚訝地發現門外竟然是他爹和三叔。
他倆穿著蓑衣,眉毛上全是雪花,眼瞧著被凍得不行,面色都發青。
葉海連忙把兩個人迎進來,高聲喊道:“奶,娘,三嬸,我爹和三叔回來了。”
這喊聲一出,立刻把在堂屋織毛衣的葉老太驚動了,她快步走出來卻看到兩個兒子狼狽的樣子,便驚叫一聲,“我的老天爺啊,你倆咋這時候回來了?這麼大的雪。”
“趕緊進屋暖暖。”
葉老太把兩個人趕進屋子,然後吩咐兒媳去煮兩碗面,讓兩個兒子能吃口熱乎的。
葉父坐在火炕上喝一口滾燙的熱水,頓時舒服的嘆口氣,只感覺全身上下重新活了過來。
他這才跟家裡人解釋他倆回來的原因。
“店鋪沒有材料,滷味早就賣完了,再加上雪越下越大,根本沒人願意出門,我倆索性就把店門關了,正好今天遇上咱村里人也被這場雪給擋在了縣城,我們就結伴一起回來了。”
說到這兒,葉父苦笑一聲,“誰知道這雪竟越下越大,我們在路上足足耽擱了一上午!”
回來就回來了吧,葉老太也沒說什麼,只是連聲催促兩個兒子回屋換件乾爽的衣服。
葉父一口喝乾熱水,回屋後先是換上乾淨暖和的衣服,等身體暖了,又到葉瑜屋子裡看了一眼,見他正睡得熟,便沒打擾,只給他掖了掖被角。
出來之後,他跟葉母說:“我在縣城裡聽聞個消息,說是皇帝已經頒下聖旨,今年要額外徵稅,估計等雪一停,咱們村就該有人來徵稅了。”
葉母皺眉問道:“徵收多少?”
“不知。但想來應是不會超過正常的稅收。”
如今正常的稅就是不管一畝地產量多少,統一都只徵收一斗米的稅。
葉母在心裡算了算,鬆了口氣,“每畝一斗米咱家尚且還能承受得來。”
幸好家裡的糧食沒賣出去。
葉父聞言便安慰道:“朝廷總不會讓我們過不下去。”
兩口子在屋裡說些私密話,一直到葉敬過來說面已經煮好了的時候,他們才住嘴。
葉父在堂屋裡看見葉河,這才想起件事,衝著他說:“這雪太大,武館暫時關門了,武師傅讓你在家裡多待一段時間,只是囑咐你千萬別忘了日常鍛鍊。”
葉河點點頭,應道:“謝謝三叔,我知道了。”
稀里呼嚕吃完一碗麵,葉父兩個回屋倒頭就睡,這一覺直接睡到天擦黑。
他再一睜眼就看見葉瑜正趴在床頭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