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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的意思是我母親她們沒事,對嗎。”小姑娘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淚光都變得歡喜,還想去碰他的腿,餘光瞥見自己實在不算乾淨的手,又訕訕的收了回去。
“上車,別讓朕重複第三遍。”謝晏詞語氣不善,但眼下祝聞語也只當聽不出來,母親和春錦平安,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幸事,旁的都可以被忽略不計,就連不多時就要去到的皇宮,都覺得沒那麼可怕了。
重新回到鑾駕上的祝聞語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念了幾遍姚氏的名字,如此便能多幾分好好活下去的信念。
一定會回到母親身邊的,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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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深冬的日頭便是這樣的,明明才過了晌午,就急不可耐的要往下去,申時往後的天更是生生冷了好幾個度,迎謝晏詞回宮,文武百官還能多添些厚衣服,做皇后的總得在乎些打扮,宮服外甚至沒加一件外袍,過了那說好的時辰,卻還是沒見到個人影,皇后面上的端莊有些掛不住了,衝著李付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弓著腰到了皇后跟前。
“傳話的人到底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說早就在路上了,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到?”那風吹的人牙都在打顫,皇后用手擋著壓低聲音問。
“噓。”李付撇了眼身後站著的朝臣,示意皇后小心說話,聲音更輕的殷勤道:“要不奴才給您去取件外袍,您先披著。”
皇后蹙了下眉,似乎對李付對著自己那噓聲格外不滿,他一個不得勢閹人,要不是被她選了,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宮裡刷廁所呢,憑什麼來教她行事,皇后沉下臉,就要開口斥責,卻聽見車馬碾過的踢踏聲從前方傳來,隨之響起內侍尖細的唱和聲。
“皇上駕到——”
那聲一落,皇后趕忙收了不合時宜的怒色,隨著眾人一同下跪高呼:
“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馬蹄踏的更近了些,緊接著,慵懶抵冽的聲音從眾人頭頂傳來:“平身吧。”
得了赦令後,眾人紛紛抬起頭看過去。
謝晏詞單手握著韁繩坐在最前面的駿馬之上,他向來不穿黃色,銀甲上的黑紋蔓延全身,整個人被襯得更加冷峻,眉眼如刀似刻出的無暇美玉,明明該是偏陰柔的精緻長相,但此時那人俯視向下的目光卻讓下方跪著的許多前朝臣子生出了難以抑制的懼意,一如破城那日謝晏詞帶著的,威懾人心的傲然之氣。
皇后起身深吸了口氣,向前迎了幾步到謝晏詞面前,只是心中溫習了數遍的話還未說出口,餘光便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紅色倩影從謝晏詞後方的鑾駕中走了下來。
那是張與謝晏詞同樣百般難描的臉,卻讓眾人看清後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和那女子四目相對之間,皇后張著口一連後退了幾步,瞪圓了眼睛,一隻手按住胸口,幾乎忘記了身前謝晏詞的存在,對著那人難以置信的開口:
“祝聞語,你怎麼還活著!”
作者有話說:
謝狗。。別太口嫌體正了。。。
第15章
榮王府深夜起火,長寧郡主葬身火海,在這京中也算得上是不大不小一件事,尤其是一些前朝的大臣聽了後,多少都有些嘆息,但過後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如今長寧郡主又好端端的走了出來,而且還是跟著謝晏詞一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又被翻了上來,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變了臉色。
可眼下文武百官齊聚一堂,無論是誰把不可思議寫到臉上,皇后都千不該萬不該做這個衝出來的人,她與祝聞語是打斷了骨頭還會連著筋的親姐妹,縱使過去王府里那些腌臢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身為一國之後,也是萬萬不能做到如此。
“皇后。”謝晏詞沉了聲,晦暗不明的開口,警告意味明顯。
“抱歉陛下,臣妾......昨日聽聞家妹未來得及逃出那火海,震驚又悲痛,眼下又見到了,實在是......高興的忘了場合,陛下恕罪。”剛才那話說出口的一瞬,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只怪自己一見到那小賤人就昏了頭,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皇后勉強笑了笑,對著謝晏詞福了一禮,視線卻又有控制不住的轉向祝聞語身上。
背著人的眼神陰冷又充滿怨恨,讓祝聞語覺得,若不是謝晏詞和文武百官都在場,皇后怕是下一刻便要上前來將自己抽筋扒皮,祝聞語咽了咽口水,強打起精神來挺直腰板,毫不客氣的盯了回去,身子還是誠實的又朝著謝晏詞的邊上挪了挪。
謝晏詞的餘光瞥見她的小動作,卻沒有多說什麼。
“朕不在的這段日子,聽說你們都很掛念朕。”也沒有再理會皇后那漏洞百出的話,謝晏詞身下的馬悠然向前走了幾步,從排成兩列的朝臣中間走了過去,一直到那隊伍的盡頭,太和殿下,才轉身停下。
似笑非笑的掃視過在場眾人。
明明唇角帶笑,那雙桃花眼裡卻是如常的冷漠。
謝晏詞奪權,是帶著對臨崇王室的恨,破城那日,就先後殺了臨崇帝一干祝氏皇族和姦佞之人,但除此之外,願意歸順新朝的骨幹之臣卻都被留了下來,再加之他久未回宮,才讓有些人忘了那天錦陽如羅剎臨世,血淌成河的景象,也忘了這位新帝的手段之狠厲。